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骨头小萌仙 作者:一片冬儿 文案: 她是一根胸无大志的骨头,结果,升仙了。 他是一尊决心成仙的大佛,结果,堕天了。 他说她“扮猪吃老虎,无耻。” 她泪,“谁让你没事瞎折腾,糊涂。”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前传(1)   【前传(一)敏敏篇】   敏敏:   近些日子以来,古艺对我的态度愈渐冷淡。   他给我的理由是——他要成佛,而佛,一心了然,空空旷旷。   是的,古艺一心向佛,虽然他贵为我们雪族最美丽的皇子,虽然他素爱花花尘世,虽然他的心思从未肃静。   我不知道,为何他想要为佛。   或许,只是因为不愿娶我为后。   在雪族,皇子继承王位的时候,必须迎娶雪族的巫女。   今日,当我走进雪族最富丽堂皇的正宫,我看到一袭鲜艳衣裳的古艺,风度翩翩,美艳绝伦,可站在白衣素素的一众族民里,还是显得突兀且叛逆。   他对着象征雪族最高权利的的法老权杖,向所有族民宣布——他绝不会继承雪族的王位。   漫山的阳光透过宫殿上方的通口照耀在古艺身上,风华绝代,光芒万丈。   我走到古艺跟前,伸出手臂,用指尖轻轻点触着他好看的额头,庄严道,“我以雪族巫女的身份向您宣誓,古艺,绝不会成为雪族的王。”   之后,王位另择,我作为被古艺拒绝的王妃,即将前往位于雪族最高处的禁地,在那里孤孤然度完我的余生。   在我住进雪族禁地的第一个夜晚,我想起了前任巫女姐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她说,“作为巫女,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剥夺了被爱的权利。巫女必须嫁给新王,只是为了方便王者牵制日渐壮大的巫女一氏的势力。”   我永远都忘不了巫女姐姐望着我的眼神,怜惜而道,“敏敏,我知道你喜欢古艺,可是虽然他会是你日后的夫君,他却注定不会爱上你。”   她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可是我知道,这是雪族千古以来的诅咒。   王者若是爱上他迎娶的巫女,那代价便是巫女的死亡。   那个时候,我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告诉巫女姐姐,“就算没有被爱的资格,但是,我最终还是会嫁给自己所爱的男人,足以。”   然而我却怎么也想不到,古艺会选择将我舍弃。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禁地度过了多少个春秋年华,只是在我生命渐渐消褪的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我见到了普渡众生的观世音。   他坐于莲花座之上,背后逸散五彩的光芒,满目慈祥,用了然的语气看着我说道,“敏敏,你本是一根具有仙气的骨头,现历此情劫,必能助你日后位列仙班。”   我没有去回应观音的话,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被一丝丝地抽离,我知道,我即将死亡。   如果我能在死后瞧见自己的模样,或许,我就会看见观音是怎样为我抹去了所有的记忆,并点化出我的原形:一根骨头。   我的名字叫做敏敏,观音口中的,可以得道成仙的仙骨。   ☆、前传(2)   【前传(二)古艺篇】   古艺:   佛祖告诉我,他可以拯救敏敏,只要我如他所愿,遁入佛门。   我本是雪族皇子,继承王位的那一刻便可以迎娶我此生最爱的女子——敏敏。   然而,这代价便是敏敏的死亡。   可恨的雪族诅咒。   敏敏前往雪族禁地的那天,我离开了雪族,跟随佛祖潜心修道,佛祖说我具有天生的佛根,必能如观音一样渡化众生。   可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愿渡载的,只有敏敏一人。   在我终于成佛的那一天,我向佛祖请愿,让我与敏敏生生世世相守一起,我不成佛,她也不用死去。   而佛祖却告知我敏敏已死的事实,他说,敏敏已经重生为王母后花园里的一株水仙,那一刻,我怨恨了佛祖。   他曾经允诺过我,只要我成佛便许我一个心愿,我希望和敏敏在一起,没有死亡,可却是如此结局。   在我极度绝望的时候,佛祖告诉我,若我可以转佛为仙,便能够摘下敏敏化作的那株水仙,用心载养,假以时日,敏敏便能重新为人。   我问他怎样才可升仙。   佛祖的语气里是我看不穿的情绪,像是一个陷阱,他说,“只要你找到一根具有仙气的骨头,并辅助她位列仙班,那个时候,你便有机会升仙。”   就算是陷阱,可我现在也别无选择。   “什么样的骨头。”我问。   佛祖轻浅而笑,“一根仙骨。”之后又用慈悲的语气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语,他说,“记住,佛与仙,永远不得相守,这是属于你的劫数,难逃,难逃。”   我的名字叫做古艺,一尊无可奈何而选择得道的大佛。 作者有话要说:  前传散文化,见谅 = =   ☆、第一章      千年之后……   我是一根骨头,一根可以眼观千里、耳听八方,并且能够读懂人心的骨头。   神奇吧!其实说到我的机遇,那才叫神一般的存在。   且说,琳琅山上有个琳琅洞,洞里住个公主,唤作琳琅公主,公主有个夫君,叫做小牛王,小牛王有个真爱,名曰清源。   清源者,猴精也,身份是花果山的猴大王,公的。   琳琅公主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夫君有个断袖之情,故而,在清源第一千五百四十二次来到琳琅洞求见小牛王时,琳琅公主细眉一挑,心生一计,随手拾起洞外躺着的一根七寸大小的骨头,也就是鄙人,扔给清源道,“若你能够将此骨孕育为女子,我便准了你做小,与本公主共侍一夫。”   这便成就了我的第一段际遇。   清源就是个死心眼外加小纯洁,以为他老祖宗孙悟空都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孕骨为女,没什么稀罕。便心存感激地将我往怀里揣紧了些,向琳琅公主道了些许感谢的言辞,便屁颠屁颠地回了花果山,开始了他的养骨大业。   从此,清源对我可谓体贴备至,完全当成亲闺女对待,圣母光辉照亮了俺的心窝。   然而,俺就是不争气,一月有余,愣是没变成人形,俨然一根不能动不能说的白色骨头。   可是,纵然如此,除了清源,还有一尊大佛也在觊觎我啊觊觎我,唉,红颜祸水没办法。   再说这尊大佛,真叫一个绝色,身穿华服,花里胡哨,风华绝代,光芒万丈呐。   这绝美的大佛叫做古艺,是如来座下弟子,与观音交情匪浅,并一度在观音的“协助”下,坑了如来很多法宝,那可谓一个战绩辉煌。   如来那个心疼喲,这不,前几日又被古艺尊者诓去了心爱的八宝白玉碗。   这八宝白玉碗精致绰约,集天地之气,笼日月精华,仙气大作,瑞云漫绕,稀罕至极。更重要的是,此碗可助我成人升仙。   惊讶吧!我也惊讶。   所以,当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在花果山,而是在一只玉质的瓷碗里时,我告诉自己,不要惊讶。显而易见,大佛终于出手,将我给“绑架”了来。   我打量了一番周遭,这是一间还算清雅的寝宫,雕纹的床榻横放在我眼前,左边有一扇屏风,细画着繁花似锦的图。   寝宫里有稀稀疏疏的云雾自地面腾起,悠悠荡荡的地悬浮在低处,若是此刻有人走进,我定是看不清他的双脚的。   正将四周风景瞧了个遍,檀木门突然“嘎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细缝,绑架我的佛终于出现了,古艺全身萦绕着浅银色的光芒,浅浅一笑百媚生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打开门的瞬间,屋外的阳光一齐生机勃勃地洒进,逆光之中,让古艺看起来更是绝色。   骨头里不自觉地泛起小小的涟漪。   美人呐。   古艺浅笑着走来我跟前,眼神里是一种渴望——忘了说,我曾用千里眼“偷窥”过这尊大佛,人家古艺美人虽然是一尊佛吧,但却一心想要升仙,而他抚育我的原因就在于,我可以助他转佛为仙,但究竟怎么个助法,我也不大清楚。   我不知道古艺为何如此想要成仙,在我的认为里,大佛的品阶可比神仙高得多。   根据古艺日后的解释,“当佛太过清苦,要穿着单调的袈裟听如来讲道,要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相比之下,仙就好当多了。”,不过根据我骨头的直觉,这绝对是敷衍之辞。   我躺在八宝白玉碗中,轻轻动了动身体,然后,惊讶了,我竟然能动了!   我就要成仙了!   我满怀希冀地抬眸凝视着古艺,期待他伸出手,传输给我一些仙气,然后,我们就手牵手一起走,位列仙班当神仙去。   古艺笑容柔和地朝我伸出了右手,我能看到他绷直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近了,近了,就快要触碰到我的骨头身架了,美好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我顺应意境地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一些微微的光芒的热量渐渐朝我靠拢,我似乎能感受到那些光晕。   “尊者,府上有一猴精在前厅闹事!”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我忙睁开眼去看,只见一个佛童模样的小僧躬身向古艺禀告道。   古艺闻言撤了手,神色不变,接着便跟着小僧出了寝室,我的骨头心顿时拔凉一片。   猴精,清源,我的神仙梦!   遗憾失望之余,我的好奇心被清源调动起来,不知道他会如何对付古艺,便开始使用千里眼和顺风耳去瞧探瞧探。   我雪亮着眼睛,却看到极为血腥的一幕——古艺浅浅微笑着,拍了拍清源的肩头,而清源望着古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充满了感激与膜拜。   血腥啊!怎能如此伤害我自恋的心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两只不是应该为了我大打出手、佛妖相残的吗?为何会出现如此宁静安和的场面?   我颇有些扫兴,却还是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古艺与清源二人。   我聚精会神地看向那只美艳绝伦的佛和眉清目秀的妖,心想,若是清源忘了小牛王,干脆跟古艺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毕竟,小牛王虽风流倜傥,可一放到古艺面前,也就是一路人。   古艺朝着清源淡淡地笑,仿佛有种看清世间一切的超然,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里有些阴险的意味,竖起耳朵来,听到古艺正在同清源说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的温和,七分的脱俗,眉眼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大佛的形容,道,“你且放心,本尊在佛祖座下常受教诲,早已望穿尘世秋水,以慈悲之心为初衷,定会帮助你抚育那根骨头。”   帮助清源抚育我?帮助?这两个字眼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别扭呢?   清源的眼神里除了感激就是崇拜,一副自己的终生幸福都掌握在古艺手中的小媳妇模样,眼里泛着微弱的泪光,道,“那一切就劳烦古艺尊者了。”   说完,拱了拱手。   古艺将清源引进正厅,小僧随后端茶递水,伺候得好不周到。   清源将茶杯端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又拨了拨茶叶,这才喝了一口,细腻得跟个娘子无差,难怪有龙阳之癖,怪谁呢,人性如此,要找就只能去找月老了。   唉,世人情肠千转,爱也好,恨也罢,都不过月老细细的几根红线,寥寥的几笔黑字。   也不知道月老的红线会将我这根骨头牵到谁身上去。   我的双眼又到古艺身上游荡,看到他招来小僧,吩咐了几句,说是要把我带来前厅。   我在碗里不安分地动了动,一直到小僧走进来将我带去古艺面前。   古艺接过八宝白玉碗,稍稍垂眸看了看躺在碗底的我,微微笑了笑,那个倾城啊,那个绝色啊,让我色心一起,把持不住地又动了动。   他笑得愈发迷人,我动得越加……怎么说?……猥琐?   好吧,我动得越加猥琐。   他再笑,我再动,他继续笑,我继续动。   我动得手慌脚乱,连清源什么时候凑到了碗口也不知道,直到他“呀”地一声,“白骨怎么变成粉红色的了?”   小僧闻言也凑过头来,眼睛盯着我瞧了许久,新奇道,“又从粉红色变成大红色了!”   古艺始终浅笑不语,那模样与大惊小怪的两厮相比更显诱人。   然后,我就越来越红了。   清源一脸担忧,连忙看向古艺问道,“尊者,白骨她是不是不适应如来的八宝白玉碗啊?怎么会出现如此异状?”   小僧也插话进来,“是呀,我从未见过骨头还会变色的。”   古艺笑意不减,徐徐道,“这是仙骨,能变换颜色也不足为奇。”   清源和小僧做恍然大悟状。   我做贼心虚地松了口气,骨头又慢慢恢复成白色。   清源缓缓地伸出双手,极为小心地将我从白玉碗中托起,我在他手掌心中又稍微地动了动,他脸上顿时就是一抹慈爱笑容,眼神看着我发直,“真是神奇,神奇,我的白骨竟然能够动了!”   谁说我叫白骨了?又是哪个说我是你家的白骨了?   我瞪了清源一眼,可是看到他的那股母爱光辉,还是温柔了心绪,一下子蹦到了他怀里,轻轻靠着他的肩膀。   见我在清源怀里的亲昵劲儿,古艺还是笑意不减,看外表倒是颇有些入佛之人的慈悲空旷,就是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聚精会神准备瞧一瞧古艺的心思,看到的却是身着耀眼衣裳的他站在凌霄殿上,等待玉帝的封仙。   净想着他的神仙梦了,这时候也能出神。   清源爱恋地抚了抚我,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欢喜,有愁绪,有哀思,对着古艺道,“尊者,白骨什么时候才能幻为人形?”   “是仙骨。”古艺清淡而偏执地纠正他。   清源愣了愣,笑笑,“仙骨什么时候才能幻为人形?”   古艺这才满意地回答他,“快了,待我输点仙气给她,再在八宝白玉碗里呆上几日,也就能够升仙了。”   “升仙?”清源惊讶,“不仅能够化作人形,还能成为神仙?”   古艺笑着点点头。   清源看见古艺点头,立马用一种宽慰的眼神看我,仿佛在说,“孩子,终于成器了。”   我实在有点承受不住他炽烈而煽情的眼神,一蹦,又跳回了白玉碗里,悠悠然开始闭眼小憩。   我刚闭上眼睛,古艺的声音便幽幽响起,道,“清源小妖,仙骨由我抚养,你大可放心。”   清源小妖…………小妖小妖小妖…………妖妖妖妖……   以上那句话是我在清源的心底听到的。   就像古艺是一尊不愿为佛的佛,清源也患有轻微的偏执症,人同样是一只不愿承认自己是妖的猴精。   花果山方圆十里,只要是属于清源管辖的地域,都知道,虽然清源是一只修炼成妖的猴子,虽然这个事实真的跟铁一样结实,可是大家也都装聋作哑地唤他一声“猴仙”,连花果山隔壁山头的野狗大黄都晓得,清源不喜别人称他为妖。   毕竟,仙来得比妖好听得多。   而现在,古艺用极其散漫而肯定的语气称他为清源小妖,而清源却又强忍着不好发作,脸色难堪得像是常年便秘患者。   古艺瞧见清源的神态,皮笑肉不笑,“清源小妖,天色也已不早,我看,你还是早早回去的好,我这里也该动手为仙骨输仙气了。”   他这算是过了河就拆桥吗?不算,顶多也就是先给清源尝个甜果,哄得他心甘情愿、满肚感激地将我双手奉上之后,再将清源撵走而已。   清源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但暗自想了想,竟觉得古艺说得也有道理。便简单道别了几句,也就离开了古艺的佛府。   人可是佛,四大皆空、慈悲为怀的佛,那佛的心思可不是他能随意揣测的,所以便干脆不去揣测,佛说什么就是什么。清源是这样想的。   他当然不会知道,古艺偏偏就是一花花肠子、特立独行的佛。   我忍不住睁开眼去望向古艺,他动作优雅地捻了捻衣袖,完全没有在意清源的告别,连一个眼神都未在清源离去的背影上停留,而是重新将八宝白玉碗捧在手心里,脸色挂笑地向内室走去,冠玉之颜,倾世之姿。   好吧,我承认,我又凌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古艺将我端回内室,放在原先的圆木桌上,又搬了一张凳子坐下,右手抵着下颚,支在桌面上,垂眸若有所思地看我。   他的眼神里流转着千万种的妖娆,明明就是一座大佛,为何会生得这番祸水模样?   我直直地盯着他看,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在看他。   古艺的眉间有些许的微皱,漂亮美丽的形容上一抹忧色,伸出线条明细的修长手指,用指尖轻轻拨了拨我的骨头身,又挠了挠我,惹得我咯咯直笑。   哈?咯咯直笑?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几声,感觉到声带的微微震动,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娘亲”,果然能够说话了!   激动啊!澎湃啊!热泪盈眶啊!   我满眼感激地望向古艺,他微微挑了挑眉,嘴角轻漾着笑意朦胧,声音显得有些懒散,却依旧带着一些硬质,道,“我可不是你娘亲,你娘亲刚走没多久,是一只猴妖,认准了再叫。”   说完,又拨了拨我的骨头身架,我就在他指尖翻来滚去,晕头转向。   我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颗颗闪亮的星星手牵手,围成一圈在我眼前跳舞,头昏眼胀,便奋力一跃,跳到了古艺的脖颈处,讨好一般地在他下颚上轻轻蹭着。   他似乎懒得看我,声音显得颇有些无奈,“我当真以为仙骨是什么至灵之物,今日一瞧,又傻又愚,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助我成仙?”   我一听此话,立马蔫了,耷拉在他肩头,说不出的情绪。   等等,耷拉?   我立马绷直身体,站立在他肩上,愣了愣,我刚才……可以弯腰了?   想着便尝试地扭了扭腰,弯了弯身,神奇!太神奇了!   就在我为自己啧啧称奇的时候,古艺的声音又响起了,倒像是一种失望和无奈,轻叹一口气,道“一根后知后觉的骨头,还枉费我花大力气来栽培你。”   我听见此话,很是担忧,便收了收心神,窥探了一把古艺心里的想法,果不其然,他竟然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传输仙气给我,他的原话是——若她不是仙骨,那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仙气?   古艺用大拇指和食指拈住我的骨头腰,将我轻而易举地丢回到白玉碗里。   我见古艺犹豫,便糯糯地开了口,“我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应该是仙骨,错不了。”   古艺见我开口,先是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番,接着问道,“真的?”   我娘家妇女般地甜笑一声,“当然。”   他的表情更加的狐疑。   我连忙又补充一句,“我还能读懂人心。”   古艺眼神里的狐疑越来越浓重,道,“那你能看出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吗?”   我动了动身体,表示可以,便再次凝神去瞧探古艺的心思,然后,我尴尬了,失望了,痛苦了——   什么也没有,一大片的空白!   我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怎么会这样?   古艺见我久久未出声音,问道,“怎么?刚刚的确是在吹牛?”   我清清嗓子,硬着头皮,如实回答,“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更何况,我还是一根骨头。”   “那你就是看不穿我的心里喽?”他的语气里有得意,也有失望。   眼下的情况,我也就只能诚实说明了,“可能是我最近使用这种能力使用得太过频繁了,所以洞悉你内心的时候,才会看到一大片的空白。”   “一大片的空白?”古艺挑眉看我,我动动身体,作委屈状。   古艺沉思了片刻,而后,颜色中露出一分的欣喜,道,“我刚才的确什么也没想,你看到一片空白,应该算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罢。”   言下之意,我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仙骨了。   我轻吁一口气,有惊无险。   古艺又低头略略思了思,最后才终于放心地开始为我传输起仙气起,他的指尖萦绕着闪闪烁烁的白色流光,仿似彩虹划过天际的流彩,虽然颜色不似那样纷繁,却是极为美丽的,说这幅场景诗情画意也不足为过。   古艺的手指轻触在我的骨头身上,白色流光一点点地朝向我身体里流动,四周都有忽隐忽现的白色光晕,一些的闪亮,像是飞舞的萤火,在我和古艺的四周幽幽荡荡地悬浮环绕。   我看着在这些银白流彩中的古艺,容颜像是精致的玉石所细挑精琢而成的,眼睛里的光彩让所有萤火都失了色,他的衣饰繁华,在他身上生出一株妖冶的花束,随着一阵微微的清风,他的衣袂飘起,带扰着那株花束灵动着,轻晃着。   古艺对着我微微地笑,我感到全身上下有一股灵气有顺序地蹿动着,一个激灵,令我的骨头酥酥麻麻的。   美人一笑,惊诧世人。   古艺极为耐心地将他身体中的一部分仙气传输给我,待那些银白色的流光渐渐消散褪去的时候,古艺也显出一些的疲惫,看了一眼安详躺在碗底的我,嘴角无力而美丽地轻轻漾了漾,眼神显出一些倦意,晃步到床榻旁自然小憩起来。   我跳出八宝白玉碗,看到古艺的眉眼间是出世的绝尘味道,便一跃蹦上了古艺的床榻,贴在他脸颊旁,随着他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睡眠。   有美人在侧,睡眠质量就是非同凡响,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等我睁开眼睛,古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站在床榻旁看着我温暖而轻微地笑。   我跳起来站直,扭了扭腰,向古艺打招呼。   古艺温柔微笑着将我捏放在手心中,道了一句,“该沐浴更衣了。”   我跳进古艺怀中,顺带着聚精会神想瞧一瞧此刻他心里的想法,却仍是一片空白。   他就这么清心寡欲?什么也不想?   看不穿古艺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就只能乖乖地任由他将我带去前院,阳光洒在我的身上甚是舒服,我躺在花丛中,开心地打了一个滚。   古艺坐在花丛旁边的石凳上,不一会儿,小僧端着八宝白玉碗就来了,古艺将白玉碗端正地安放在石桌上,又将我从花丛里捏抬起来,放进了八宝白玉碗里。   我刚进到碗中,一股湿意和温暖便卷席我身,碗里竟然有温水,水里还漂浮着朵朵的云絮。   我在碗中如鱼得水,晃来晃去,古艺垂眸看着我笑了笑,道,“这水里有我的仙气,相信不久之后,你便能得道升仙。”   我满意地“嗯”了一声,古艺没什么反应,站在一旁的小僧却笑出了声,道,“这骨头真真可爱,能动能说话。”   “少见多怪。”我本就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想,可是一个不留意竟说了出来,刚学会说话就是生疏,唉,我的形象呦。   那小僧果然不乐意了,撇撇嘴,“这骨头怎么如此刻薄?”   我就又在心里想了,“还出家人呢,怎么还跟我骨头一般见识?”,没错,我想着想着就又说出来了。   那小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憋不出什么话来,古艺也不理会,看着我颜冠众生地笑,褒奖我道,“仙骨就是具有特别的灵性。”   现在在古艺的眼里,我连“刻薄”都变成了灵性。   不过我要申冤,其实我,真的不算刻薄,我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可是瞧那小僧看着我的眼神,俨然已经将“刻薄”一词在我身上钉死了,看来我在古艺府上的日子可就前途堪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我终于知道,究竟我与古艺的升仙之路有何关联了。   如来答应过古艺,等我哪天能够化作人形而升仙了,他便给我开光,许我一个愿望。故,近些天数以来,古艺对我都是极好的,悉心照料,好不周到。   唉,怀柔政策,他对我好便是望我将心愿给了他的入仙梦啊。   是夜,古艺一如往常地将我安放于他的枕前,伸手在我的骨头身架上缓缓且慈爱地轻抚而过,敛着笑意,道,“仙骨啊仙骨,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好,等哪天如来替你开了光,记得一定要助我成仙。当佛太枯燥,整天听如来讲道念佛。袈裟莲花座,都不是我所好。”   说着,便往我身上注入了一口仙气。   我晃了晃身体,往古艺的薄被里钻,黏在他的腰腹间,佯装着轻轻打起了呼噜。   他纵然一笑,道,“好,如今能走能动能出声,假以时日便能幻为人身。”   古艺的笑容甚是扎眼,扎得我眼冒粉红,色心大起,一根色骨头的爱慕蓬勃而起、日渐壮哉,壮着壮着便往古艺怀里又钻了钻。   古艺被我动得发痒,不自禁地轻笑出声,声线清悦优美,我心里又是桃花满天飞。   这种氛围,我真是,好喜欢。   我心里越来越甜,一个激动,缓缓地张开了双臂。   如果此刻我能看见我自己,我一定会看到一根骨头从白色渐渐染成了粉色,然后,骨头的周身漫出银白色的光芒,笼罩之中,骨头慢慢开始变了形状,伸出一双肥肥嫩嫩的双臂,腻味而禽兽地搂住古艺的腰身,蹬出两条肉嘟嘟的腿,小脚在古艺的大腿上不安分地蹭着,肚子上也是肥肥的肉,被一件大红色的肚兜遮盖住大半个身子。   古艺看着我瞪大了眼睛。   我看见自己的双臂也瞪大了眼睛。   然后,大眼瞪小眼,大眼既是惊讶又是欣喜,小眼眨巴眨巴,无耻地将卖萌进行到底。   “能幻为人形了!”古艺欣喜地坐起身子,将我捧在双手之间,眉开眼笑。   我晃荡着双手双脚,童真地哈笑几声,“嗯”了一声,“是呀,终于能够幻为人形了。”   其实吧,一个女婴能熟练地说出话来,应该很是奇怪很是别扭。   然而,奇怪也好,别扭也罢,估计现在古艺看我什么都觉得可爱至极——他的神仙梦就要圆满了,能不觉得我可爱嘛!   古艺连忙招来了小僧,来见证这一个历史时刻,小僧推门而入的时候确实被惊讶了一把,定定地瞧着我,道,“没想到那骨头虽然刻薄,变成婴儿还是挺可爱的。”   这次我学乖了,紧紧闭着嘴,就是不说话。   小僧又开口了,撇撇嘴,道,“这婴儿怎么如此刻薄?我夸奖她,她也不笑,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模样。”   现在你该知道,真正刻薄的人是谁了吧。   古艺吩咐小僧为我收拾一间厢房,小僧立马手脚快效率高地就顺理了一间出来,将我从古艺手中接过来,笑嘻嘻地将我送入厢房。   我实在不解,这小僧前一秒还批判我刻薄,这一刻怎么如此笑嘻嘻地将我安置到厢房?   收敛心神,我雪亮着双眼,去窥探小僧的心思,却发现,这小僧果然是心灵通透之人,真真比白玉都通透玲珑,竟然能够猜到我的禽兽想法。   小僧心里是这样说的——想觊觎我们尊者的美色?你还是乖乖到厢房里呆着吧。   我瞪着眼睛去看小僧,小僧笑眯眯地将我放在厢房的床榻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以为成为古艺尊者的佛童是一件容易的事吗?我,可是经过如来层层挑选的,也是被古艺尊者所认可的。”   说完,又是一阵笑眯眯,拍拍屁股出了厢房。   我看着那扇被紧紧闭上的木门,忧伤了。   如果我还是骨头,我就可以躺在古艺身边了,还可以贴着古艺的胸膛,古艺,古艺。   第二天一大早,小僧就笑眯眯地推门而入,又笑眯眯地将我抱起,我在他怀中使劲扑动,而他的表情始终都可以用笑眯眯来形容。   骨头的直觉告诉我,小僧不怀好意。   他将我抱在怀中,径直出了厢房,在蜿蜒的长廊里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古艺,古艺看着我也是满心的欢喜,轻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眼睛弯弯的,闪烁着妖冶而迷人的光芒,道,“长风,将仙骨送去时,一定要记得拜托观世音多生照料些。”   长风便是那小僧的法号,这长风啊,不对!现在不是介绍长风的时候,古艺刚才说什么?要观世音多生照料我?   我将眼睛睁得老大,努力嘟囔着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多萌就多萌,谁让我现在是个胖嘟嘟的婴儿呢,得天独厚的先天性优势啊。   就在我把嘴巴嘟得快要流出口水来的时候,我及时打住,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古艺,道,“古艺,你这是要抛弃我吗?”   尽管此时的我作为一名婴儿,声音是糯糯且柔柔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各种崩塌毁灭不和谐。   所以,我看到古艺的笑容有微微的停滞,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我看着花果山隔壁山头的大黄会跳舞一样,很不适应。   我见古艺如此,懂了,作为婴儿,还是保持沉默得好,便憨厚地笑了笑,咯咯咯咯咯咯咯。   咯得长风一脸鄙夷,使劲在我小腿上捏了一把,成功止住了我的笑声。   古艺又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唇角的笑容仿佛罂粟花一样美丽,却含着毒素,道,“男女始终授受不亲,还是将你托付给观音抚养比较好,待你长大些再接回来。”   虽然他的笑容温柔,言语合理,可我就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毒素在蔓延,我定睛一看,瞅瞅你心里究竟在打些什么算盘,然后,我绝望了,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啊!   难道我读探他人内心的本事真的不灵了?   我将头转向长风的胸口,再次定睛,看到他心里悠悠地飘荡着一句话——尊者你觊觎观音的仙气直说就是,瞎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觊觎观音的仙气?   古艺的声音又响起,唇边绽开一朵诗意的花,道,“仙骨,观音为男,可是外貌似女,你就姑且把他当作你娘亲即可,若是观音为你洗澡,记得要死死抓住观音的手指不能放。”   死死抓住观音的手指不放?   我又转过头去窥探长风的心思,他在内心又打着小鼓道,“尊者你直接说呀,让仙骨死皮赖脸去榨取观音身上的仙气,你如此含蓄,仙骨听不懂怎么办?”   原来如此,就是让我软硬兼施,使劲吸取观音仙气。   观音若是为我洗澡,而我紧紧抓住观音手指,借助八宝白玉碗的灵力,只要我“咬定青山不放松”,多多少少都会吸得一些观音的仙气。   古艺啊古艺,想当年你究竟是如何成佛的?竟然连观音的主意都打。   不管怎么样,临走之前,我还是要将我最姣好的形象留给古艺,想着便眨巴着眼睛看向古艺,对着他“咯咯”地笑,各种童真,各种无邪。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在我努力向古艺抛眉眼的空儿,古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笑,笑得不怀好意,估计是想着观音被偷走仙气时候的表情,却是那长风,又狠狠在我小腿上捏了一把。   他跟我一定有仇!   我还在可耻卖萌,附和着舞动双手双脚,圆圆的拳头一动,挥在长风的下颚,肥肥的肉腿一瞪,踢向长风的肚子。   长风的眼睛瞪得老大,我打完就闪,猛然一跃,扑进古艺的怀里,双臂死死环住古艺的脖子,双腿蜷曲,紧紧贴着古艺的纤腰。   美人,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古艺接住我,优雅而毒邪地笑,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紫竹林罢,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观音了。”   长风恭恭敬敬地躬了躬身,也没再说些什么,一路送我们出了府上。   古艺驾云漫雾,怀里抱着我,翩翩往紫竹林的方向而去,半途中却转了个弯,跑去了南天门。   把守南天门的天将看到古艺这尊大佛倒不觉得稀奇,反倒和古艺甚为熟络的模样,站在前头的那员天将上前迎接,看到古艺怀中的我,双眼瞪得跟一对铃铛似得,忙问,“尊者,这婴儿是?”   见天将对我如此好奇,我也就姑且卖个面子给他,对着他“嫣然一笑”,小粉拳趁机在古艺脖颈处乱晃,揩了好一把油。   古艺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   那天将“哦”地笑了声,定了一定,又道,“那就长话短说。”   你到底是有多好奇啊!   古艺瞧了瞧天将,笑容里暗含杀意,道,“这婴儿是如来的闺女,暂且寄养在我府上。”   我听古艺这样说,便学着如来的模样,在脸上挂出一副慈悲的笑容来,祥和地看着天将,故作童稚地咿呀咿呀,“爹爹,爹爹……如来,爹爹……”   天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干笑了几声,“古艺尊者可真会说笑。”   古艺一脸严肃,正经八百,“我没说笑。”   我继续咿呀咿呀,“如来爹爹……爹爹……如来……”   天将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尴尬笑了笑,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天将都以一种便秘的姿态看向这里,肃然道,“古艺尊者方才是在跟本将开玩笑呢,切忌随处生谣。”   还未等古艺开口重申一遍“我没说笑”,天将就连忙转移了话题,生怕惹上一身骚,匆匆道,“古艺尊者此次可是来找紫薇仙子的?”   古艺轻浅淡笑,点了点头,暂且放过了那天将。   天将松了一口气,又挺直脊背,从刚才的阴影里走出,恢复神气,道,“紫薇仙子近日在张罗王母寿宴一事,此时估计在蟠桃园里,尊者可要前去?”   古艺并没有要见一见紫薇仙子的意思,摇摇头,道,“还望将军替本座转告紫薇仙子一声,拜托她好生照料王母后花园里的水仙。”   天将闻言感叹了一声。“没想到尊者虽入佛门,却难得有赏花惜花的情致,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惦记着王母花园里的那些水仙,实属难得啊。”   虽说天将这话的本意应该是褒奖,可是这“惦记”一词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我皱着眉头盯着天将的络腮胡子瞅,他迎上我的视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逗了逗我的小手,道,“这婴儿好生有趣,竟会皱眉头。”   古艺笑笑,不说话。   我继续皱眉,一字一顿道,“还能说话。”   天将被我一吓,啧啧称奇,“仙童啊!”   古艺嘴角漾出一朵雪莲,“都说是如来的闺女了,怎会是仙童呢?是佛童。”   天将彻底闭了嘴,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埋怨,有好奇,有惊吓,有疑惑,更有巴不得古艺快带着我走的渴望。   古艺看着天将五颜六色的表情,笑得温暖,像是和煦阳光照耀在蔷薇之上,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之后又寻常道了别,自自然乘风而去,留下一路清风淡云。   天将啊天将,谁让你非说一句“那你就长话短说”呢,我们尊者可是一座小气的佛,会记仇呦~   当古艺带着我来到紫竹林时,早早便有仙童在此迎候,见到古艺后礼貌躬身,道,“小童恭候多时,尊座这边请。”   古艺随意一笑,“观音果然料事如神。”之后便随着仙童沿着羊肠小道进到里边去。   神,真神,连古艺要带着我来蹭他的仙气都知道。   我往古艺怀里钻了钻,侧脸贴着他的胸膛,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   来到观音座下时,观音正在打坐,见古艺前来,微微一笑,唤了仙童将我从古艺怀中接下,方才说道,“古艺为这仙骨还真是操了不少的心思。”   古艺笑而不答,观音看了一眼躺在仙童怀中的我,又道,“这仙骨与你有缘,我看你还是带回自己府中慢慢抚养的好。”   说着便唤仙童上前,将我交付到观音跟前,观音拿出净瓶中的杨柳枝,动作娴缓地将我从头到脚拂洒了个遍,一些清凉凉类似于甘露的液体轻落在我身上,瞬间幻为一股仙气灌溉到我体内,我一个不小的激灵,全身哆嗦了一下,一阵光芒自我体内散开。   光芒里,我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胀胀的,好像骨骼在快速生长一样,等到光芒敛去,我又长大了一些,我站起身来,低头瞧瞧自己,我现在的个头模样大概就是人间五六岁的儿童,而我身上所穿的衣裳简直就是古艺衣裳的缩小版,花里胡哨,我好是喜欢。   我抬头瞧了瞧古艺,他敛去了神色,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很是淡定,朝观音微微颔了颔首,道,“多谢观音。”   观音娴静微笑,又道,“说起来,这仙骨与我也有些渊源,还望古艺尊者多多照顾了。”   古艺笑得不露声色,我企图再次窥探他的心思,却还是白茫茫一大片。   他对上我的眼神,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生疏,向我招了招手,并未说些什么,我见状立马跑到古艺面前,蹭地抓住他的衣角。   观音的声音又响起,“看来仙骨很是喜欢你。”   古艺没有说话,简洁地道了别便带着我出了紫竹林。   仙气蹭到了,吃饱喝足,回家过冬。   当长风看到他们家大佛牵着一个小孩的手,十分和谐温馨地回到府中时,那个嘴长得,怎一个“圆”字了得,简直就是艺术。   当然,看到他那副吃惊模样,我很是满足,又将古艺的手捏得更紧了些,就是不松。   长风跑来我跟前,瞪大眼睛道,“这才多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我将头一昂,嗯哼。   古艺顺了顺我的头发,低头看我,眼神里很是温柔,而这次的温柔里却不再带有毒素,喃喃道,“还真是有些像她。”   “她?哪个她?”我的好奇被长风问出来,第一次觉得,长风实在太靠谱了。   而古艺却并没有回答,似乎根本就没听见长风的问题一样,一改往日作风,神情里显出几分的怆然,再次喃喃道,“快了,就快见到了,敏敏。”   说着便不再管顾我,沿着回廊走去,我望着古艺的背影,在红霞滚滚里如画如诗一般,一时之间,心口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的闷塞。   旁边的长风撞了撞我,“小骨头,他是佛,你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我抬头撇了长风一眼,毒舌道,“多管闲事!”   说完便轻车熟路地钻去了厨房,一整天了,我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容易吗我!   我在厨房东钻西钻的时候,长风又凑过来,眉间一抹骄傲神色,道,“想吃东西?求我啊。”   说来也奇怪,这偌大府中,竟只有长风这一个“小厮”,我又想起了长风的那句话,“我,可是经过如来层层挑选的,可是古艺尊者所认可的。”   无奈,无奈,我转脸迎向长风的视线,圆圆眼,圆圆嘴,圆圆脸,心想够可爱了罢,便弱势开口求道,“长风好佛,有没有东西可吃啊?”   长风哈哈一笑,使劲捏了一把我的脸颊,“长大些果真可爱多了。”又肃色道,“小骨头,我们古艺尊者可是佛,你要记得。”   我点点头,“嗯,我知道,他是佛。”   说完,又继续做委屈状,抓他衣角,“长风好人,我饿了。”   话音未落,古艺就转进了厨房,看来和我一样,佛原来也是会饿的。   古艺一来,长风明显就乖巧顺从了许多,听到古艺吩咐早些备膳的时候,连吱都没吱一声,尊敬躬身,不一会儿,一桌的酒食就美满出现了。   我在一旁瞪眼瞅长风,啧啧,他上辈子肯定是条变色龙,嘴脸变得可真快。   不过,我看着那一桌的饭菜,有酒有肉,这是佛吃的东西吗?   转眼看看古艺,脸色寻常,略带笑意,优雅地酌了一杯酒,夹了一块肉入口,细嚼慢咽起来,丝毫不显怪异,佛啊佛,骗人的吧!   我搬了一张凳子挨着古艺坐下,一只碗一双筷,边看美人边吃饭,好不惬意。   古艺垂眸瞥了我一眼,又吩咐长风拿来八宝白玉碗,古艺命长风将白玉碗放置在他另一边的地上,又踱步过去,略略想了想,伸出手指,用幻术流光点了点碗身,将八宝白玉碗瞬间变大了许多,正如一张板凳大小。   我正纳闷呢,古艺却指了指白玉碗,浅笑着看向我说道,“仙骨,你日后就在这白玉碗里用膳,多吸吸仙气,这样长得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   我确信我没有听错,古艺笑意缱绻地望着我,满怀关切地跟我说,“日后就在这白玉碗里用膳吧。”   敢情我现在还是一根骨头!   不!我不是!我是一个人!人怎么可以蹲在腕上吃饭!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我朝向古艺莞尔一笑,从凳子上跃下,一气呵成地蹦到了白玉碗里,碗里的云锦将我的身体轻轻悬浮而上,我盘腿而坐,“嗯”了一声,乖巧道,“知道了。”   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古艺将我吃饭的碗端给我,笑容明媚,站在一旁的长风显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挪了挪身体,白玉碗也就随着我的节奏向前移动,一直移靠到紧挨着古艺的地方才停下,我伸手去拽了拽古艺的衣袂,笑得乖巧,道,“美人哥哥,我想吃肉,还有肉旁边的芹菜。”   古艺一愣,继而漾开一抹浅笑,显然对于我那一声“美人哥哥”的称呼甚为满意,心情甚好地夹了几块肉和一些芹菜到我碗里,还不忘“关切”到,“多吃点,快快长大,早早升仙。”   我笑着点头,乖巧得很,刚塞了一把芹菜入口,就发现我“被动”了起来,身体一点点朝古艺远去,回头一看,长风正双手夹住白玉碗,一直将我连碗带人拉去了古艺的对面,他看着古艺淡笑,“尊者,还是我来照看仙骨的饮食,您放心用膳吧。”   古艺点点头,眼神里颇有些“孺子可教”的赞许。   长风帮我夹了些菜,笑得不怀好意,我皱眉定定地瞧看长风的想法,只见他心里乌漆麻黑中有一处光亮,而长风的缩小版就站在那抹光亮中谄媚而猥琐地奸笑,口中振振有词,“小骨头啊小骨头,你还是安分点的好,佛就是佛,而你,只是一根骨头。”   我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死死地望着长风,又扒了一口饭进肚,长风小僧,你暗恋我是不?怎么尽来挡我桃花!   这几日,古艺不仅让我在白玉碗里用膳,更变本加厉起来,将白玉碗变得跟床那样大小,在其中安置被褥,竟让我在白玉碗中入眠。   碗终归是碗,哪有床塌那么舒服?我翻来覆去一直难以入眠,古艺美轮美奂的脸蛋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扰得我恍恍惚惚。   说来奇怪,我对古艺有种莫名的依赖感和眷恋,跟他呆的时间越长,那些感觉就越是强烈,唉,一根初初为人的骨头,哪能抵挡得了古艺的美色呢?况且,那风华绝代的佛对我还有再造之恩。   我将此归结为感激,由感激衍生出的信赖,再由信赖衍生出眷恋,最后由眷恋变化成……倾慕?   对,倾慕,我倾慕他颜冠众生,倾慕他法术高强。   咦?我怎么会站在这里?   我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此时正躺在床榻上已然入眠的古艺,精致的眉眼细微成画。   刚才一直恍惚着,竟不知不觉地跳出白玉碗、打开厢房门、穿过长回廊、进入古艺房,跑到了古艺的塌前。   唉,我色故我在!   我放轻动作,缓缓掀开古艺身上的薄被,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躺下,侧身,仔细观看古艺侧脸的线条,逸然脱俗,美得不可方物,让我蓬勃而起的色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我将古艺的衣袂攒在手心,圆满地闭上了眼睛。   不对!我忽地睁开眼,锦被就只能盖住我的小半个身体,由于是对着古艺侧身而卧的,我的整个后背都露在被褥外面,好冷~   我纠结了许久,将被褥往自己这边拉拉嘛,又怕扰醒古艺,识相地回自己厢房吧,又不甘心,再斟酌斟酌,其实这样也挺好,冻着可以让自己早些醒来,趁古艺还在入眠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钻回自己房里,干干净净,不带走一片云彩。   妙哉妙哉,就这样决定了。   将古艺的衣袂往手心里攒得更紧了些,他身上淡淡的松香飘过我的鼻尖,真是清香扑鼻啊,我又一次圆满地闭上了双眼。   我是被冻醒的,醒来后发现古艺正在为我盖被子,看着他俊秀的脸,我唰地闭上眼睛,现在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万万不能睁开眼睛来,否则,我该怎么说?   容我回想一下刚才那一眼所见到的古艺的表情,平常淡定,云淡风轻,气定神闲,似乎并没有因为身旁多了一个我而有所惊讶。   难道惊讶的表情被我遗漏了?我该早点醒来的,泪。   我感觉到被褥往我身后移了移,顿时温暖了许多,古艺身上浅浅的清香味时不时地传来,我的小心脏那个荡漾的喲,心中开满朵朵桃花,绚烂一片,阳光四溢。   接着我听到了由近至远的脚步声,之后又是打开门再轻轻合上的声音,我睁开眼,屋内果真就只剩下了我一人,古艺,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一整夜,我独守空房。   次日,古艺命长风将八宝白玉碗移到了他房中,是夜,依照古艺的安排,我睡在他房中的八宝白玉碗里,他睡去了我先前的厢房。   显然,他把我昨夜的行为当成了喜欢他的寝屋。   深夜未至,我琢磨着长风应该已经睡熟了,便将昨夜的动作又连环了一遍:跳出白玉碗,打开寝屋门,穿过长回廊,进入古艺房,最后,大功告成地钻进了美人被窝。   我揪住古艺的衣袂,刚要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古艺却假装着咳嗽了两声,偏过头来斜眼看我,道,“仙骨,难道你有夜游症?”   夜……游……症……?   我腹思一番,接着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古艺好看的脸皮扯了扯,一脸无奈地看我,“仙骨啊,有夜游症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病的。”   “……是吗?”我尴尬地呵呵笑了几声,或许我刚才应该回答,“或许是有的。”   古艺轻叹一口气,捻了些被褥给我,幽幽然道,“看来是将我当成你的骨头爹爹了。”叹完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对着他浅浅乖巧地微笑,便不予管我,放任我去,道了一句“不早了,睡吧”便合上了眼睛。   我甚为满足地往古艺身边钻了钻,却还是不敢碰触到他的身体,怕他看穿我想揩油的色心,唉,还是当一根骨头的好,想怎么粘着他就怎么粘。   当清晨长风起来打扫的时候,终于看穿了我想占古艺便宜的花花小肠,鄙夷地瞟了我一眼,吃饭时偏偏不给我夹肉吃,小心思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色骨可耻,揩油有罪!   于是我肯定了,这长风不是暗恋我就是和我一样,也在窥探古艺的美色。   我瞪了长风一眼,放下碗筷,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带着白玉碗一块“蹦蹦蹦”地回到了古艺房里,坐等美人归来。   夜色如醉,月华如练,美人在旁,乐不可支。   “看够了没?”古艺撇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自己从刚才古艺躺进被窝里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望,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干脆装作没听见,继续目光灼灼地欣赏着古艺的美色。   古艺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侧过身来看我,又叹一气,双手贴着我的脑袋,将我的头板正,道,“要看就往屋顶上看,别往我脸上看,别扭。”   我点点头,乖乖地盯着额头上方的空气看,他刚躺定,我又侧过脸去望他,心虚地笑,道,“美人哥哥,我从骨头变成婴儿的时候便是贴着你睡的,或许我潜意识里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骨头爹爹,所以贴着你睡就特有安全感,一有安全感吧就产生了幸福感,幸福感窜上脑门,我就变了,从骨头变成人了。”   我将刚才那一句“或许我潜意识里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骨头爹爹”给吞回去,用来哄古艺的托词而已。   听完我说的话,古艺微微思索了片刻,看看美人犹豫的神色,我就在心里得意了,胜利就在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古艺微皱的眉头让我一阵窃喜,喜着便往古艺身旁挪了挪,环上了他的手臂,而对于我的这一动作,古艺并没有排斥,显然是接受了我方才的“提议”。   我美滋滋地蹭了蹭古艺的手臂,下一个目标——美人的腰。   古艺微微垂眸,看了看我搂着他手臂的双手,眉间一丝皱起,似乎有种嫌弃的意味,可是没关系啊没关系,骨头嘛,最硬的就是脸皮。   他又看了一眼我喜笑颜开的脸蛋,忧心道,“难道你有恋父情结?”   我朝着古艺眨巴眨巴眼睛,把装可爱发挥到极致,将错就错道,“恩呢,是有些恋父情结。”说着又往古艺身边靠了靠。   古艺从容得很,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正渐渐朝向他腰间所伸去的双手,那个睫毛啊,又密又翘,那个眼睛啊,明净纯粹,那个鼻梁啊,高挺秀气,那个嘴唇啊,绯红如霞,那个皮肤啊,白嫩醉人,那个小腰啊,   小腰啊……我顿住了心里的荡漾,试图搂住古艺腰身的手被古艺一把捉住,动弹不得,他狐疑地瞅了瞅我,道,“过了吧?再怎么恋父也不能搂着我睡啊。”   古艺擒着我的手腕,他的手心带着一丝丝微微的热度,少许温暖贴着我的肌肤,让我忍不住又是一阵荡漾。   荡来荡去,漾来漾去,荡漾到最后,我竟嘴角噙笑,鬼使神差地将头靠在了古艺的肩上,竟突然有种倦鸟归巢的归属感。   奇怪奇怪,仿佛与古艺早已相识很多年似的。   我在古艺的肩头蹭过来蹭过去,色女形象昭然若揭,蹭着蹭着,古艺发飙了。   前一刻我还怀拥美人,下一刻美人已经起身下床,脸色薄怒地低头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刚被我强煎了一样,小火苗悠悠地晃。   他二话不说,兀地将我打横抱起,哦,我又是一阵心驰神往,往古艺怀里钻了钻,小桃花那个飞啊,突然,冷风一吹,将桃花吹了个散。   冷风?   我回过神来,往四周一看,有乌黑黑的天空,有凉飕飕的夜风,为何古艺会抱着我走向长廊,他要带我去哪?   难道是想把我给……呼,你个禽兽,我还小!不可以!   想着,我又往古艺怀里钻了钻,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小手在他锁骨附近的肌肤上一阵乱摸,既然你……虽然我……但我会很快长大的,就姑且成全你吧。   我情不自禁地在古艺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古艺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像是一盆冷水,带着一些的嫌弃,“小骨头,手别乱摸!”   小样,还装矫情。   我笑容不减,乖乖地将手抽回来,舒服地躺在古艺怀里,任凭他带着我往前走,到时候看你还矫不矫情。   目的地会是一个墙角,有月色,有诗意,有情致,有我,有古艺,就是没有闲人,然后,你懂的。   我怀着且激动且兴奋且忐忑的心情,终于随着古艺来到了他所要到我去的地方,定睛一瞧,咦?看错了?揉眼再瞧,怎么回事?还是看错了?   直到古艺撞门而入,直到我真真切切地看清半坐在床榻上睡眼惺忪的长风时,我才敢确定,古艺带我来的地方竟然是长风的寝屋!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刚准备有所动作,古艺却快我一步地将我扔到了长风的塌上,我与床榻撞击所发出的“砰”的声音彻底惊醒了长风,先前那双惺忪的睡眼立马睁得死圆死圆的,惊恐地望向古艺,急忙问道,“怎么了?尊者,发生什么事了?”   古艺清了清嗓子,看了我一眼,道,“小骨头有恋父情结,你姑且就充当她的骨头爹爹。”   我闻言在床榻上滚了滚,坐起身来,塔拉着眼睛,圆嘟着小嘴,作出一副憋屈又可怜的模样来,巴巴地望着古艺。   可古艺压根儿就没看我,还未等长风有所回答,便甩甩衣袖,光芒万丈地回了自己的屋。   拜托,大晚上的,收起你那一束束的光芒!   我被刺得睁不开眼,在心里嘀咕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就只剩下了我和满脸黑云的长风,长风那表情就像是掉进茅坑一样。   长风眼珠乌溜乌溜地转,看着我的神色永远都添上一抹鄙夷,一语中的,“占尊者便宜不成,被扔出来了吧。”   看着他鄙夷的眼神,我怎么瞧都觉得里面还参杂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思,心里自是不舒服,再加上刚才被古艺小小地伤害了一把,各种细微的情绪涌上脑门,混合着变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我的脑袋一阵发热,而后,全身都变热了起来。   好吧,又是那种感觉,我又要长大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溢出许多银白色的光芒,往四周散开,光芒里,我的骨骼慢慢生长,待光芒敛去,首先落入我眼底的是长风那一张着魔的脸。   见长风此等表情,我心里嘀咕,定是我相貌出众,便下榻快步走到铜镜前,果然看到一副好皮囊。   姑娘我出落得可真是像模像样啊,虽不及古艺那样绝色,但好歹也能称得上为清秀。   我对着铜镜里十七八岁的姑娘笑了笑,姑娘也对着我笑了笑,小心脏顿时被猛戳了一下,突然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辛酸感。   骨头我终于成人了!   转头看了一眼长风,此男依旧石化中,我晃荡到他跟前,他双眼发直,定定地看我,唉,小可怜,看来这辈子也就没见过几个女的。   我皱眉瞅瞅长风,见他的目光依旧是直的,便狠了狠心,抬腿,朝着长风的屁股一脚蹬下去,愣是把长风给踢下了塌。   然后,我悲伤了。   那厮竟然没有反击没有怨言,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我,那眼神呦,可怜巴巴,让我很不适应啊!   我爬上床榻坐着,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长风,“唉,那谁,魔疯了啊?”   摇摇头,不说话。   又踢了踢他,“转性了?温顺了?”   不摇头,也不说话。   我彻底抑郁了,难道他看上我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看见长风平日里那副刻薄的嘴脸顿时间变得可怜而温顺,我从骨头里打了个寒颤,悲从中来。   在他深情的凝望中,我极其不自在地又起身下塌,再次踱步到铜镜面前,左瞧瞧右看看,虽然算得上为清秀吧,但我还真愣是没有瞧见什么迷人的风姿来。   古艺那尊大佛还搁那儿呢,我哪敢妄称什么迷人风姿啊!   回头皱眉瞅瞅长风,那厮彻底沦陷了,此地凶险,快走为妙!   且说,当我蹿回自己屋中时,那叫一个怅然若失兼心有余悸,古艺身上的清香还在掌心余留,可长风那直直的爱慕眼神还在我眼前飘荡。   一朵烂桃花!   不是我嫌弃长风哦,虽然那厮长得不如古艺妖冶,可也能姑且算得上为秀气小生,可是关键是……他是个和尚!   和尚怎么能留情根?太突兀了!太惨绝人寰了!   呃……话说回来,非要这样讲的话,古艺其实也算是个和尚吧……咳咳,人家可是尊风流绰约的佛!   古艺,古艺,我的小心脏又开始荡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在我辗转反侧一夜难眠之后,天终于大亮,我顶着俩乌蒙蒙的黑眼圈,晃荡到后院,见长风正蹲在草丛里,用仙术依次整理着一片一片的绿草。   阳光洒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有种莫名的喜感,我想及昨夜他瞧着我的那副可怜楚楚的表情,不禁又是一个寒颤。   刚想道声安好,便敛了嗓子,沿原路线从长廊绕去了古艺的寝屋。   那尊佛见到我如今已长大成人,不知得有多喜悦呢,终于朝他的神仙梦又跨进了偌大的一步,恐怕得要敲锣打鼓了。   我轻轻推开屋门,蹑手蹑脚地跨步入内,地面悠悠漫漫低浮的云雾萦绕在我脚踝,顿生一种安和祥静之感,我小心翼翼地走来古艺床榻旁,生怕扰醒了他。   古艺的呼吸均匀而微弱,像是初生的婴孩,干净如斯,不沾任何杂质俗尘,他美丽清秀的眉眼温柔地展开,似乎带着隐隐的浅笑,可浅笑里又仿佛透着一抹道不明的忧伤。   看着睡梦中的古艺,我情不自禁地慢慢蹲下了身体,靠着床榻,伸出手柔柔地触了触古艺的眼睛,沿着他脸部的曲线缓缓下移,由鼻梁再到微闭的唇,突然心里似乎拂过一阵痉挛,疼得厉害,被吓到一样地收回手。   而我的动作却还是扰了古艺的清梦,他睁开眼睛,在看到我之后立马坐起上身,看着我似乎在看一段太过久远的故事。   那种眼神,顿时让古艺有血有肉了起来,不再是一尊绝代芳华的佛,而是一个有泪有情的人。   我收了收自己刚才不知名的心绪,清了清嗓子,对着他笑了笑,道,“才过一夜就不认识我了吧!”   而古艺却并没有应接我的话,眼神是依旧的复杂:惊讶、彷徨、忧伤、喜悦、希望、害怕,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一丝的受宠若惊。   不过,古艺这样的眼神倒真是让我很不习惯,便嬉皮地笑了几声,缓和缓和气氛,想说些什么,可是在古艺如此的凝视下,我发现自己的喉咙竟异常的干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准确地来说,我是真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我沉默是金的时候,古艺发话了,幽幽然问我,“是你吗?敏敏?”   那个语气,极致的温柔,恍了恍我的心神。   我雾水满头,对他的话丝毫不解,但也总要表示点什么吧,而我的表示便是迎合地笑了笑,“敏敏,这个名字挺好挺好,比仙骨听起来好听得多。”   而古艺看着我的眼神却仿佛有一段古老的曾经在缓缓流淌,那样动情,动情得让我很不习惯。   不习惯地仿佛全身的关节都被钉住,难以熟练动弹,似乎每一个动作都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可是,此时的古艺在光彩耀人的绝色里注入了一股深情,为何会显得……如此迷人?我感觉到自己左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在扑通扑通地跳,越跳越快,越跳越响,似乎都要撞破我的胸口而跳出来了。   在古艺美丽而苍茫的眼神里,和小心脏乱蹦乱跳的慌乱下,我选择了最直接也最主观的解决方式——快速站起、转身、牟足全身的力气,以屋门为方向,跑!   呃,我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或许是跑得太急,与正迎面而来的长风撞了个满怀,我砰地倒坐在地上,揉了揉刚被撞到的额头,生疼。   长风的胸膛甚是结实,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可怜了我的额头。   你是和尚,不是美男,没事练什么胸肌?找骂的吧!   我嘀咕着一个瞪眼甩过去,看到长风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低头看了看我,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染上了一丝的绯红,鼓足勇气宣布道,“小骨头,我昨夜想了许久,别以为你是女人就可以怎么样!虽然我长风这辈子是没见过几个女人,连偶尔养个佛兽什么的也都是公的,没错,可是这都不能成为我会轻易看上你的理由!”   他一大串话顺口溜一样地讲了出来,倒让我不觉松了一口气,不急不慌地站起身来,稍微地扭了扭腰,懒懒道,“哦,知道了。”   其实我本来也就没怎么想搭理他,说完便想走,他却长臂一伸拦在我身前,止了我的去路,又道,“我是佛童,你是仙骨,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感到胸口一股血气郁结,敢情他是在怀疑我暗恋他?   太侮辱人了!把古艺当成什么了?有他站你身旁,你竟然还敢怀疑我暗恋你?要知道,古艺那光芒一丈一丈的,早把你给闪成一真空了,我想瞧都瞧不见。   还有,把我当成什么了?怀疑我对古艺起完色心后又来觊觎你?   想着,我恶狠狠地瞪了长风一眼,他显然被我凛冽的眼神给震慑到了,颤颤巍巍道,“瞪也没用,仙与佛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感到胸口郁结的血气堆得更浓了。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我已经失去了耐心,张腿就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只怕再听下去,我胸口的血气就要一口给喷出来了!   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要怎么应对,脑子一热,就只剩下一个“跑”字在脑海里晃过来晃过去,我感觉清风从我两鬓拂过,本该是多么诗情的意境,可是为什么,我却如此狼狈?   我狼狈着终于看到了厢房的门,激动地扑了过去,推开门,奔跑着跨进,猝不及防地一个踉跄,冷不丁地面朝下倒去。   我的思绪很是混乱,纠缠着在脑海中搅啊搅,搅得我晕头转向,意识就更为模糊了,而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似乎依稀看到了一对精致的牛角,在我只能吃力睁开一条小缝的眼前晃了晃,天哪,我更晕了!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时间回到我推开厢房门的那一刻,在梦里,我并没有被不明物体所绊倒,就更提不上不省人事了,反而,就在我倒下身子的那一个瞬间,手臂突然被某人扶了扶,适时地稳住了我。   随着那人扶住我的动作,一阵淡淡的清香从我鼻尖飘过,昭阳翠柳,蔷薇正浓,我满怀感激地转过脸去看看“恩公”,正看见古艺微微浅笑地看着我,他的手正握住我的胳膊。   当我看到古艺那一脸的温柔之后,我当然没有现实中的那样不成器,不仅没有慌乱到不知如何自处,反而异常端庄,侧身朝着古艺福了福,大家闺秀模样地笑不露齿,道了一句让我自己很是喷血的话,梦里的我说,“小女谢过公子搭救之恩。”   好吧,梦境都是不按逻辑进行的,所以,我看到的是古艺也对着我笑了笑,道,“敏敏姑娘,以后走路还是小心得好。”   他站在厢房门槛边,阳光斜照,将他鲜艳华服上的花束照耀得栩栩如生,仿佛妖冶着将要旋转而出似的,可惜花束再美,往古艺身上一搁,连陪衬都谈不上了。   那佛就一无懈可击、毫无瑕疵的艺术品啊。   我又嫣然一笑,转身正对着古艺,突然脸色娇羞起来,而古艺望着我的眼神是那样深情,一扫想借助我成仙的腹黑大佛形象,儒雅得像是烟雨柳树下的翩翩书生,四目相对,款款的心意昭然若揭。   古艺的双手轻轻扶着我的肩头,他向我走近一步,与我只有一拳之距,我能清晰地闻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我微微抬起头来看他,他也正垂眸凝视着我,好看的眼睛里跃动着妖娆与爱意,让我一阵悸动。   古艺扶在我肩头的手慢慢上移,转而轻轻地将我的脸庞温柔抬起,他朝我缓缓埋下头来,唇色明丽,一点点向着我的唇瓣靠近,近了,更近了,他高挺的鼻梁已然轻轻触碰到了我的鼻尖,就只差一点点,只要再近一点,古艺的唇瓣近在咫尺,加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古艺的气息就在我眼前,让我全身血液的流动速度似乎都缓慢了下来,静静流动,等待花开,他埋下头,我微微踮起脚尖,唇与唇的相碰,慢慢贴合,柔情满怀。   然后,我幸福地笑了。   笑着笑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晃荡了一下,有只大手在推囊我的肩膀,扰我美梦!   我流连忘返地从睡梦中醒来,坐起上身,抬眼去瞪长风,偏偏在这个时候推醒我,我还有很多事没有跟古艺做呢!   他还没对我表述爱慕呢!   然而一看,我愣了,继而又缓缓地沿着原处躺下,重新闭上眼睛,颇为无奈,唉,我一定还在做梦,这梦的跳跃度真大,一下子就从古艺那儿跳到了小牛王这里。   我晃了晃脑袋,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小牛王呢!难道是我想念清源了?   清源清源,也不知道花果山现在怎么样了,清源也不晓得有没有和小牛王有情人终成眷属。   正想着,肩膀又被人推了推,那人的声音颇似小牛王,道,“骨头女,你别装死呀!”   骨头女?装死?   我琢磨着睁开眼睛,偏过头去看,只见小牛王正跪坐在石床前,两只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的眼神那叫一个“关切”啊,头顶上那两只牛角动了动,很是生动。   梦境也能如此清晰?   小牛王又发话了,两只眼睛里燃起焦急的小火苗,道,“都这个关头了,你还想继续昏睡下去?”   他的声音清晰,并不像是梦境中的迷离。   见我没什么反应,小牛王又开始说道,“不是一直装睡就能逃过一劫的!”   逃过一劫?   我迟疑着坐起身来,伸出手拽了拽他的牛角,他一个叫疼,连忙跳到旁边空地上,我顺着他的移动看过去,然后,呵呵,原来真的是做梦。   否则,我又怎么会看到小牛王的身后是一排锈气浊浊的竖直铁杆,铁杆后还坐着落魄的琳琅公主。   如果这不是梦,为什么我会和小牛王同被关押在一间牢狱中?琳琅公主还被扣押在我们的隔壁狱间?   这个梦,有些滑稽。   我自嘲般地笑了笑,接着又躺回原处,不一会儿便没了意识。   昏天暗地。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我这次的睡眠质量,那“昏天暗地”就再贴切不过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长时间,直到我的头都开始嗡嗡作疼,我才“意犹未尽”地清醒过来。   然而,在我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我彻底愣了——难道我还是没有醒来?不然又怎么会看见此等场面?   周遭都是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我正前方向四丈远处有一把气势颇为雄壮的交椅,交椅上横躺着一霸气侧漏的美男子。   该美男子胸口半敞,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身穿的黑色长袍飘飘逸然,有股王者的风度,长发如墨,徐徐散下,刚柔参半,虽说犹不及古艺的倾世之颜,但也颇有姿色。   可是我看见眼前的此等“尤物”,为何没有产生面对古艺时的那种感觉呢?同样美貌无双,为何我偏偏只对古艺一个人起色心?   好吧,骨头我又矫情了,对的对的,我就是看上人家古艺美人了!   想起古艺,我不免又心花怒放了一番,对面的美男子说话了,声音自那头传来,一股鬼魅之感顿然而生,道,“大难临头了,还有闲工夫傻笑?怎么?是本尊太过美艳,触动了你的心,是吗?”   底下一众妖魔鬼怪极其附和地哄堂大笑。   他的话传入我的耳边,让我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这种感觉怎么如此熟悉?不对,该美男子的相貌好像也在哪边见过。   容我再想想,到底是在哪边见过呢?   我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低下头去,惊恐了!我脚底下什么都没有,地面呢?我怎么踏空着悬浮在半空中?再往下看,不妙!不是没有地面,是我脚下的地面被挖空了,凹陷下去一片好深的坑,坑里面各种恶心吧啦的东西。   蟾蜍、蟒蛇、蜥蜴、老鼠、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但恐怖异常的生物,搅混在一起,各自爬行、蠕动、轻跳着。   呕吐感油然而生,我似乎能感觉到喉咙有些酸涩,后背更是一阵发凉,现在我要是就这样掉下去了,那我岂不是要……我想我会被吓死,而且死相极其不雅。   我冒着虚汗去看那美男子,他对着我一阵奸笑,缓缓道,“有趣吗?喜不喜欢?”   周围那一众没有发言权的妖魔鬼怪们又极其谄媚地附和而笑。   而当我看着美男子那笑起来的德行,我想归天的心都有了,这不是那魔界至尊吗?我想当初还用千里眼和顺风耳偷窥过他一次,那个时候,他对于一根骨头能变成少女的消息可谓甚是无语,现在将我抓来此处又是为何?   见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魔界至尊又道,“本尊从来不吃不明生物,所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吃……?他的意思是,他要吃了我?   肉到处都是,猪肉、鸡肉、鸭肉,任你吃,干嘛要吃我?   我刚长成不过一天而已!   我又惊又怕,表情复杂到快要抽搐,大脑里混混沌沌,各种声音纠结缠绕在一起,找不着任何头绪。   魔界至尊的声音又响起,“不回答的话,我可要解开你身上的玄光束了,这玄光束一解开,你可得自由下落了,一自由下落,你懂的。”   有一种心情叫做欲哭无泪,在我此时多而杂的情绪里,就有这么一种。   难道要告诉他我叫做仙骨?   我想了想,回答,“敏敏,我的名字叫做敏敏。”   那魔界至尊“哦”了一声,又问,“听说你吸取了古艺尊座和观自在的仙气,此事当真?”   听他刚才说要吃我,恐怕就是因为知道我吸了些许古艺和观音的仙气,虽然我知道否定不一定有效,但是肯定却是绝对的下下之策,便决定打死不认。   然而,我正准备开口说“非也”的时候,他抢先我一步又发话了,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你说不是的话,那我可要解开你身上的玄光束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吧。”   众妖魔鬼怪们第三次附和着开笑。   一群察言观色之徒!   我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咯咯作响,双腿竟开始不争气地有些发麻,不是我胆子小,是我胆子真的不大!   作为一根刚能化为人形的骨头,我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遇到过的最大的敌人是一条大黑狗,那条黑狗还因为咬不动我而把我丢弃在了琳琅洞外,这才被琳琅公主随手拿来诓清源的,谁知瞎猫碰上死耗子,成就我为人之梦。   说到琳琅公主,我又想起那个梦境,难道根本就不是梦?不仅是我,连琳琅公主和小牛王都被魔界至尊给抓来了。   正思考着,我的身体却陡然间坠下,吓得我一身冷汗,差点就要晕了,可是身体却及时又顿住了,并没有落到那堆恶心生物之中。   可是我却被吓得不轻,顿时间酸气袭上鼻尖,眼眶热热的,我的古艺,你现在在哪里啊?为什么我会被抓来这里?   难道是……我想起那时我跑回厢房推开门的时候有被绊倒,之后就晕死了过去,那不是意外,不是我不小心,是魔界至尊成心要吃我?   魔界至尊又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话,就不怕我把你扔下去?”   我辛酸至极,卑微地点了点头,承认道,“我确是吸了古艺和观音的仙气。”   等我哪天翻身了,魔界至尊,你给我等着!   他甚为满意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道,“给你一个机会,猜猜我叫什么名字,猜对了,我就不吃你。”   说完,底下妖魔鬼怪一阵哄笑,魔界至尊眼神一冷,顿时鸦雀无声。   我颇为悲壮地使劲拍他马屁,“您的名字叫做魔界至尊,盛名在外,如雷贯耳,我又怎有不知的道理?”   魔界至尊爽快一笑,动了动手指间的幻术流光,将我从“狼窝”之上拉扯回正常地面,又解开了我身上的玄光束,立马便有两只小妖走来,擒住我的左臂右膀。   他双手背后,悠然自得地走来我跟前,低下头来看了我一眼,道,“在吃你之前,你还是记住我的名字为好。”抚了抚自他肩头垂下的墨色长发,明媚一笑,接着道,“本尊有个好听且诗意的名字,叫做秋水。”   秋水是个怪人,一心想要吃掉我的怪人。   至于为什么要吃我,不晓得,想要升仙?呵呵,没听说过还有魔界至尊想要升仙的道理。   我看着秋水,心里的恐惧与慌忙似乎一下子全部模糊着混淡成水面,不知为何地有种直觉,眼前这个美丽的男子,他不会真正地伤害我。   这种直觉很是强烈,若我能够预知到未来的境况,或许,我会捅死我自己!   什么强烈的直觉!是我大脑进水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秋水看着我,眼光流动,朝着我两旁的小妖轻轻挥了挥衣袖,道,“将她带下去罢,选个良辰吉日,牛角炖骨头,熬成汤。”   牛角……?他不仅想要吃我,还想吃小牛王?   我顿时五味杂陈,有快要被吃的惊恐,有觉得秋水是正面人物的矛盾,有希望古艺前来搭救的渴望,也有一丝小小的欣慰——总算有个小牛王陪我一起死,好歹有个照应不是。   怀着这样纠结的情绪,我一路被两只小妖押送着往牢房的方向走去,不是没有过逃跑的念头,可是细细一想,我还不具备逃跑的能耐,只能作罢。   可这两只小妖竟活脱脱两个“长舌妇”,一边走还一边嚼起舌根来了,虽然我现在处境很是危险,并没有听他们多嘴的心情,可是两只耳朵还是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小妖甲道,“你说至尊他是不是想借这根骨头引出古艺佛座?”   古艺?我的耳朵竖得更直了,怎么秋水和古艺还有干戈?   小妖乙回,“谁知道呢,至尊的心思可不是你我能够妄意揣测的。”   看来小妖乙较于小妖甲,还算是个谨慎的。   小妖甲自然不甘,又道,“若是至尊仅仅只是想要喝骨头汤,那抓来这根骨头便好,为何还要派人去给古艺佛座通知消息下落呢?”   他一口一个“这根骨头”,完全将旁边的我当作空气,压根儿看不见似的,我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听他们讨论。   听完小妖甲的论述,小妖乙微微顿了顿,道,“看来至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妖甲“嘿”了一声,颇有些晓知全局的风范,道,“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看至尊是想一石二鸟,否则又怎么会抓那小牛王过来。”   小妖乙作恍然大悟状,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至尊若只是想引古艺佛座出来,那大可只需抓这根骨头一个,又何必费力气再去抓小牛王呢!”   小妖甲得意地抬了抬头,道,“明白过来了吧,牛角炖骨头,可是上等的大补汤,不仅味道好,喝下之后还能令我们至尊法术大增!”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妖正押着我来到牢狱,我看见小牛王那一对精致的牛角,突然悲从中来。   我被关进牢狱,两妖说了些作威作福的话,之后也就离开了,小牛王立马窜到我面前,焦急道,“骨头女,秋水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隔壁的琳琅公主极其不满地哼了一声。   小牛王看了看琳琅公主,皱眉叹气一声,“唉,琳琅啊,现在大难临头,不要再闹别扭了。”   琳琅公主又哼一声,刻薄道,“你与那猴精的野种,你自然关切的很。”   小牛王与猴精的野种?   琳琅姑娘,当初可是你随便捡了我去耍清源的,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敢情我变成最大的冤大头了!   当然,我可没有出声抱怨,小牛王说得对,现在大家都有难,若是我惹得琳琅公主不高兴,倘若她有机会逃出去却记恨扔下我,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我不能冒这个险,故而,我对着小牛王摇了摇头,简洁道,“就只是吓了吓我,也没有对我做出什么。”   小牛王眼里的担忧熄了熄,接着又叹一气,拂袖道,“咱爷俩可真命苦,这才刚见面,就要变成别人的下酒菜了。”   呃……他还真把我当成他闺女了。   可我一时之间还真是找不出话来回答他那一句“咱爷俩”,难道要我学他一样自来熟,亲昵地喊他一声“牛王爹爹”?   不太做得到啊。   然而,我不出声,隔壁的琳琅公主倒发话了,冷言冷语道,“现在承认了那根骨头是你和猴精的野种了吧!”   小牛王忧心忡忡地望了琳琅公主一眼,将叹气进行到底,而我,欲哭无泪。   我与小牛王都没说话,琳琅公主倒是喋喋不休了起来,道,“我还说为什么我琳琅洞外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根骨头,还奇怪那猴精怎么拿这根骨头当成宝似的,原来这是你们给我设的圈套!”   顿了顿,稍微呼吸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告诉你小牛王!我就是死也不会让那猴精进门的!你不害臊我还怕羞呢!”   我望着琳琅公主一脸凶悍的表情,全身一个寒颤,怎么感觉现在的情景状态就像是……怎么说?……我是受气的女儿,小牛王是窝囊的亲爹,琳琅公主是狠毒的后妈。   整一家门惨剧啊!   小牛王还在一边叹气,我刚被秋水吓得不轻,也有些乏了,便又爬上石床躺下,告诉小牛王我想小憩,他极为慈爱地应了应声,让我放心睡后,我才闭目养神,开始使用千里眼和顺风耳。   我得看看古艺现在怎么样。   云气磅礴的大雷音寺内,如来端坐在莲花台之上,双目之间是经久不变的慈悲,和蔼而威严地看着底下盘腿打坐的古艺,道,“古艺,你可记住我今天所讲的佛道了?”   古艺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波澜不惊,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如来慈悲不减,道,“古艺是否有什么心事?但说无妨。”   古艺今日并未穿着花里胡哨的鲜艳衣裳,而是规规矩矩地身披袈裟,严谨端坐在莲花台上,显出另一番的风味。   他迟疑了片刻,继而才缓缓道来,“前些日子,我似乎在府上见到了敏敏,还望佛祖解答。”   佛祖神色不变,道,“不必疑惑,你所看到的只是仙骨而已。”   古艺眉间一抹微皱,道,“怎会如此?为何那仙骨幻为的人形与敏敏如此相像?”   如来道,“这不奇怪,你抚育那仙骨只是为了升仙,升仙的目的是拯救敏敏,你心里想的尽是敏敏,抚育而出的仙骨自然就朝着敏敏靠近,相貌极似也是常理之中。”   听如来这么一说,我木了,渡我成仙的原因是要救那个叫做敏敏的女子?而我还可耻地模仿了她的容貌?   或许是为人并无多长时间,我并不能准确形容出自己此时究竟是个怎样的情绪,眼角十分干涩,连喉咙似乎都涩涩的,身体仿佛瞬时间被人卸去了一大半的力气,甚是疲乏,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唯有愣愣地将眼神定格在古艺身上。   古艺在听完如来的一席话后,微微思索了片刻,之后才不辨神色地说道,“昨日府上传来消息,秋水欲将仙骨炖汤吃掉。”   如来对着古艺道,“这件事我不会插手,这是属于仙骨的命数,该搭救还是袖手旁观,你自己看着办。”   古艺这才稍微有了些表情,轻浅而笑,一抹温柔,道,“我好歹和那骨头朝夕相处,多少也有了些感情,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治愈了,心里面那些复杂混沌的情绪慢慢开始缓和,渐渐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唉,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看着古艺如雪的长发被微风轻轻撩起,说不出的绝色,风华绝代,我的小色心又抑制不住地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而如来看着古艺的似雪长发,不乐意了,道,“古艺,你是佛,何时才能清理掉你的头发呢?”   古艺不以为意地笑笑,“观自在也是出家之人,不也留着一头的长发嘛。”   如来无奈地摇了摇头,高深莫测地说道,“罢了,你命理与佛有缘,终有一天,你会醒悟的。”   古艺没有说话,恭敬作别,之后乘风而去。   我的目光随着古艺乘风来到府上,长风立马跑出迎接,神色有些焦急,道,“尊者,佛祖怎么说?有搭救小骨头的法子吗?”   古艺没应他的话,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的袈裟,径直回到自己的屋里,拿出一件符合他风格的花里胡哨的衣裳,开始替换起来。   他动作优雅地褪去袈裟,又脱去身上的佛衣,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在我眼前,我顿时想起“风情万种”这一词汇,眼神发直地盯着古艺看,他正要完全褪去衣物,我却被人使劲晃散了意志,消了千里眼顺风耳,恶狠狠地看向将我晃散意志的小牛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小牛王被我看得身体一颤,颤巍巍地道,“我只是看你流鼻血了,所以才将你摇醒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自己鼻子下有一股热流,伸手擦了擦,的确是血,看得我有些发晕。   古艺啊古艺,你这个祸水,害我流鼻血!   小牛王发挥着父爱的如山,关切道,“骨头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晃晃脑袋,又点点头,道,“是有些不舒服。”   总不能告诉他,我是因为偷看古艺换衣服才流鼻血的吧。   小牛王怜惜地看着我,伸出手抚了抚我肩头的长发,道,“是爹爹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我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琳琅公主又发话了,“一头公牛和一只公猴竟然能生下一根骨头,那骨头不是妖孽就是扫把星,体质弱那是活该。”   琳琅姑娘,我还真不是体质弱,古艺把我养得不知道多好呢,能跑能跳,起得了色心,耍得了流氓!   次日一大早便有两只妖将我带去了秋水的寝宫,我进去时看到秋水正在换衣裳,后背的肌肤依旧雪白,但怎么看都觉得没有古艺雪白得那样妖冶。   秋水偏过脸来微微地瞧了我一眼,嘴角勾勒而出的笑容十分地自负,问,“我美吗?”   我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拍他马屁,虔诚点头,“美,真美。”   听完我的奉承,秋水颇为得意,挑了挑眉,又道,“是我美,还是古艺比较美?”   “当然是您比较美!”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却在心里不住地暗暗嘀咕,你秋水是美不错,但跟古艺的绝色比较而言,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及古艺的貌美倾世,不及古艺的气质出尘,不及古艺的形容飘逸。   他整了整衣裳,转过身来瞧我,一抹满意的笑容,思维突然跳跃起来,问,“你的名字可是古艺给起的?”   我的名字?敏敏吗?   虽说古艺并未给我起什么名字,可是这名字的来源确是与古艺有些关联,又考虑到一时半刻难以解释清楚,便点了点头,回,“是古艺给我起的名,有什么问题吗?”   秋水却脸色一变,周围的空气骤冷了下来,那些在寝宫伺候的小妖都僵了僵,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样子。   我感到一些冷汗从我后背成批成批地冒出,很是战战兢兢,刚才我有说错什么?   秋水冷着一张脸,眉头皱起的程度告诉我,他现在对我很不满意。   喉咙里干咳一声,我亦步亦趋地试探着问到,“有什么问题吗?是我说错了什么?”   而我问完这一句,秋水的那张脸就绷得更紧了,周围的小妖们甚至都不露声色地微微朝后退了一退,生怕受到牵连。   可是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秋水咬牙切齿地发话了,道,“你可知道本尊在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三件事是什么?”   我如实地摇了摇脑袋,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究竟造了什么孽,被他抓来这里?古艺,你到底何时才能来搭救我啊?   见我摇头,秋水继续说道,“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古艺。”   我唯唯诺诺地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我有在认真听他说,可是神知道,我有多么想反驳,古艺他是我的美人,不是事情,秋水你是大脑缺根筋吗?   秋水的声音再次响起,“之二,我不能容忍别人觉得古艺比我美。”   我刚才的确没有说古艺美于他呀!难道他能看穿我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容我多想,秋水接下来就给出我答案,他紧紧地盯着我看,眼神里有愤怒的小火苗,道,“而三件事中,我最最厌恶的,莫过于这第三种——我贵为魔界至尊,从来都只有我问别人的份儿,谁敢向我提问?而你刚才竟敢问我‘有什么问题吗’!这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   秋水神逻辑了。   听完他的这一通话,我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些什么东西崩塌了,人倒霉是不是都是一带一的?我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抓来此处就已经够惨的了,现在还莫名其妙地戳中秋水的厌恶地带,我!很!无!辜!   见我木木地不说话,秋水又挑了挑眉头,用极其高傲的姿态看着我,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一无名小妖便匆匆来禀,道,“至尊,山谷外来了一尊佛,自称是古艺佛者。”   闻言,我顿时双眼燃起了希望,而秋水的眼色里却有了一丝复杂,看着我,即有欣慰,又有失落,道,“没想到一根小小的骨头也能让古艺纡尊降贵,来到我妖魔山谷。”   说着浅浅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微笑,朝来禀的小妖挥了挥手,“带他进来。”,小妖退下后,又吩咐左右,“召众等去冰灼湖集合,一起看牛角炖骨头。”   冰灼湖?牛角炖骨头?   我后背的冷汗直接蹿上了我的额头,现在是要开始将我炖成骨头汤了?   秋水看着我神秘地笑了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对古艺来说究竟重不重要。”说着便径直出了寝宫,我也被两只小妖架着双臂,连牢狱也没回,直接去往了冰灼湖。   这是一个露天的场所,四周都被不规则的石壁环绕,正中心是一汪湖水,白茫茫一片,泛着彻人心扉的寒冷雾气,看得我不禁一个颤抖。   秋水正对着冰灼湖坐在黑玉制作的交椅上,两边一众妖魔鬼怪一字排开,气势颇为雄壮。   我的双手被两只小妖压扣在背后,身子朝向冰灼湖前倾,那些由湖面弥漫而起的雾气直直扑在我的脸上,冷若寒霜,迫使我不得不紧紧地闭上双眼。   而后,我听到秋水有节奏地拍了拍手掌,又听到有步伐朝我这里靠近,便努力偏过头去看,只见走到我旁边站定的小妖正正地端着一个铺着锦缎的长盘,盘子上整齐安放着两只明显被洗净的牛角。   喉咙里泛起一阵干呕,眼睛涩涩的,恐惧感空前地放大起来。   小牛王的牛角,现在却被摆放在长盘上,小牛王现在怎么样了?   而我,秋水不会手下留情的,他会将我推进冰灼湖,会把我熬成骨头汤。   我才刚刚幻为人形,才刚刚出落成女子模样,古艺也就只见过这样的我一眼而已,我不想重新变成骨头!   端着长盘的小妖奉命将两只牛角倒进了冰灼湖,我瞬间听到“濨濨”一声,像是极冷的寒气,又仿佛极灼的热气。   两种极致的冷热交替,该会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我正惊恐着,又听到秋水含笑而道,“好久不见啊,古艺佛尊。”   古艺佛尊?古艺!   我如面大赦地抬头望向站在对面的古艺,远远的距离,却似乎看到他微扬的嘴角,点化着朵朵妖冶的繁花,他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而后又看向秋水,高深莫测地说道,“若你当真想喝仙骨汤,大可不必抓来小牛王,你取小牛王的牛角,不是为仙骨增味的,是想引我回雪族。”   古艺说得极为肯定,而我听得稀里糊涂,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道道。   古艺?秋水?有什么联系?雪族?小牛王的牛角?又有什么关联?   秋水轻轻一笑,道,“你明明心里清楚却还是来了,还为这根骨头起名为敏敏,看来,你对这骨头倒是挺重视的。”   古艺听到“敏敏”这个名字时,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寻常浅笑,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无差。”   听到古艺这样说,我心里顿时涌起一顿激动,照古艺所言,就是默认了我可以叫“敏敏”这个名字,我从今往后就是一根有名字的骨头了。   我正忙着在心里暗暗高兴,秋水却突然一声令下,吩咐小妖将我推入冰灼湖,我还没来得及向古艺求救,身后一股急力,而我整个人一倾,快速地向冰灼湖倒去。   难受!   我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看不到所有的东西,因为冰热混杂的湖水,我被迫着紧闭双眼,难以呼吸,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四肢都冷得快要僵住,偏偏骨骼里又好像灼热得快要被熔化。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正慢慢地朝下沉去,我胡乱舞动着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周围都是湖水,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双脚也不规则地乱蹬,试图停止身体朝下沉沦的趋势,可是都没有用,身体越来越重,竟像是灌了铅一样,憋气憋得难受,张了张嘴却吸起满口的湖水。   就在我意识慢慢涣散的时候,湖面发出物体坠下的迸溅声,我努力睁开眼望去,一男子,身穿华服,花里胡哨,快速向着我的方向游水而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突然间感受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像是一种救赎。   美人,你怎么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古艺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又捉住我的肩膀,偏过我整个人,使我正对着他,我看着古艺那张美丽的脸,突然间就想哭,大脑的思维瞬间瓦解,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古艺的腰身,将自己的侧脸紧紧跌在古艺的胸前。      很显然,古艺美人对于我的这一作为并不太满意,所以才会使劲拉扯我环在他身后的手,奈何我就是死活不松,没办法,谁叫俺刚才才经历过比死亡还痛苦的感受呢,现在俺的心灵可是十分脆弱滴~      脆弱着,我就更难受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受了什么委屈,本来忍耐得挺好的,可是却偏偏有一个你信赖的人来问你发生了什事,这下好了,苦水通通倒,眼泪哗哗流,委屈感空前加深。      我此时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委屈,但说成委屈也不为过,那秋水实在太欺负人了!      想着,一股辛酸涌上心间,再加上因为憋气的强忍,我整个人就更是从内里炸开了锅,什么也不想了,双手贴在古艺的脸颊上,也不顾古大美人是否乐意,一张嘴就霸王硬上弓地贴了上去。      我强行地吻住古艺的唇,迫不及待地呼了一口气,又从古艺口中吸进一口气,顿时放松了许多,唇齿间还有些芳香残留。      而古艺就不像我这般惬意了,他捉住我的肩头,奋力想把我推开,可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是不肯离开古艺的唇舌,“孜孜不倦”地吻啊吻,吻得我心里乐开了花。      我的,古艺是我的,这就是证明,盖了章了,谁也休想抢走!      古艺还没有死心,依旧企图将我推离,可他始终没有“得逞”,我将这个现象的原因归结于——古艺这是欲拒还迎。      嘿嘿,否则凭古艺这尊大佛的法术,怎么可能敌不过我的蛮力?      吃饱吻足后,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古艺的唇瓣,他瞪了我一眼,也并未做出什么惩罚,揽手缓过我的腰身,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带着我朝向冰魂湖的最低处游去。      对吧对吧,我说得没错吧,古艺与我可是两情相悦,杠杠的!      可是,为什么古艺要带着我往湖底游?不是应该朝湖面游去的吗?      我使劲拍了拍古艺的胸膛,又朝上指了指湖面,而他却又瞪了我一眼,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依旧带着我朝湖底游去。      而一路游下,湖水却变得越来越稀薄,似乎不再是液态,倒像是一种空气,我的气息也开始渐渐稳定,并不需要强行憋气。      我似乎看到了不远处散开了几束阳光,洋洋洒洒,朝着我和古艺照耀而来,然后,古艺终于带着我游到了一个洞口,停下,放开我,又瞪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我站在古艺身旁,周身的湖水却好像是蓝色的云絮,轻柔的,并不会让人有溺水的感觉。      古艺二话没说,直接朝着洞口跳下,我自然也就跟着跳了下去,刚奋身一跃,身体便急速下落,我紧闭双眼,也不确定自己会落到何处。      伴随着“砰”地一声,我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地面上,骨骼一阵生疼之时,我却突然想及什么,欣慰了。      地面,我落到地面了!我摆脱秋水了!我坐起上身,感激地望向四周,这是一处白雪淤积的树林,以我所在的空地为中心,一圈又一圈不规则的参天树木层层散开,树桠上还有未消的雪迹,地面也有或浅或深的白雪,但是,阳光却甚为明媚,透着古树枝桠照耀在我身上,温暖着我满肠情绪。      正打量着周遭的景色,端端站在我旁边的古艺说话了,他垂下眼眸,无奈看我,“你还有在地上躺多久?敏敏。”      他故意加重“敏敏”这两个字眼的音调,我突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吧,他还是介意我告诉秋水我的名字叫“敏敏”。      可是那个敏敏究竟是古艺什么人?我没听长风提起过啊。      我在古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刚站起又“哎呦”一声瘫倒了下去,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向古艺,糯糯道,“美人哥哥,我脚扭伤了。”      说着便朝向古艺伸出双手,可怜兮兮道,“走不了了,不如你抱着我走吧。”      可谁知美人却干呕了一声,鄙夷道,“你小时候喊我美人哥哥也就算了,现在都这般年纪了,再喊哥哥不觉得矫情?”      他一语猛戳我的泪点,俺现在究竟是有多老啊!嫩嫩的肌肤,如花的年纪,有没有!      我被古艺噎得没了下文,他的声音又响起,“从时光洞落下是不会产生任何身体上的伤害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在撒谎,我的脚根本就没有扭伤喽?      太侮辱人了!      我气愤地站起身来,又气愤地打了打衣裙上的灰渍,瞅了古艺一眼,没再说话。      哼哼!骨头我难得骗你一次,用得着这么快就戳穿我吗?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抱过我?是谁抱着我去耍天将来着的?又是谁抱着我去蹭观音仙气的?      见我不说话,古艺也没理我2,抬脚就向前走去,望着美人销魂的背影,我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了他身后。      现在的气氛可真不好,虽然我此刻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吧,但古艺你也不用害羞得不跟我说话呀。      本着善良贤惠的原则,我再一次死皮赖脸地往古艺身上贴去,道,“美人哥哥,为什么一声不吭啊?”      他伸手撇开我的脸,一抹嫌弃的神色,道,“你还是安分一点的好。”      “要我安分也可以。”说着,我极其不安分地环上了古艺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道,“你给我起了名字,我就安安分分的。”      古艺的语气里颇有些无奈,“原来骨头也有发情期。”      咳咳!      继续蹭古艺的衣服,又道,“你给我起一个名字吧,我也想有个名字,敏敏、长风都有名字。”      古艺挣脱开我,将胳膊从我的环抱中抽出,随便道,“自己起,敏敏也好,长风也罢,就是叫骨头也没人拦你。”      我闻言大喜,又扑向古艺,死死拽住他的衣袖,道,“那我就叫敏敏了,以后不准喊我仙骨,要叫我的名字,敏敏。”      他轻叹一口气,抬起胳膊,轻轻晃了晃,而我拽着他衣袖的手便跟着他的节奏也晃了晃,古艺看了一眼被我攒在手心里的衣袖,又无奈地看了看我,道,“你怎么如此黏人?”      “谁让你将我变成人的。又是谁为了我跳进冰灼湖的。”我亦感动以赖皮地说道,拽着古艺的衣袖擦了擦干涩的眼角,作抹泪情状,又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不黏你我还能黏谁啊?”      古艺再叹一气,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做那些只是为了升仙,而升仙是为了救敏敏,你可千万不要会错了意。”      我点点头,心知肚明,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回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      古艺又无奈了,“我要救的是另一个敏敏,不是你这个敏敏。”      这次该换我无奈了,我装聋作哑,你却非得挑明了说,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怪我了!      我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死死环抱住古艺的腰身,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胸膛,色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道,“等我这个敏敏找到我自己的那一个古艺,我就放开你这个古艺。”      而令我惊讶的是,古艺却并没有推开我,而是极尽温柔地轻轻抚了抚我脑后的长发,道,“小骨头,我对你好是有私心的,你可不能对我产生男女之情。”      我在他怀里点点头,嗅着他身上清新的香气,没有说话。      虽然我为人的时间还不长,但作为一根聪颖的骨头,我还是能够确定的,我确是看上了人家古艺没错,至于为什么要点头,呃,是因为我还没有理清自己心里的想法。      没有人告诉我,当我喜欢上一名美人,而美人却偏偏喜欢另一个女子,而我却又不想放开美人,遇到这种情况,我该如何去做?      苦恼啊,抑郁啊,没有人来告诉我,我也就只是走一步算一步,浑浑噩噩地过了,谁敢保证古艺哪一天不会回心转意,发现我闪亮亮的优点?      再说了,二女共侍一夫也是正常滴~      古艺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脱离他胸膛,垂眸看我,眼神里有些温柔,毕竟我是他亲手“带大”的,看看,对我还是有深厚的感情的吧!      我抬头看着他极其乖巧地微笑,他看着我的模样,好意道,“虽然秋水不如我,但好歹也算貌美,贵为魔界至尊,地位也不差,品行还算端正,就是对于男女感情这方面还没怎么开窍,若是撮合你俩,也算是对你的归宿有个交代,你看如何?”      噗!一股黑血上我心头。      秋水?他差点就把我给吃了,拔了小牛王的牛角,又将我推入冰灼湖,这样也能算是品行端正?      那我岂不是观音二代了?      ☆、第十三章      兴许是见我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古艺这才笑了笑,道,“开玩笑呢,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黑玉压头,这个玩笑真真一点也不好笑,便朝着古艺翻了翻眼睛,道,“美人哥哥,你若真觉得那秋水好,大可将你那位敏敏姑娘托付于他,至于我嘛,你就勉勉强强收下好了。”   古艺轻微地咳嗽了一声,道,“都说是玩笑了,你又何必开另个玩笑来寒碜我呢?”说着便继续朝前走去。   我嬉笑一声作罢,随着古艺的步伐往前走,走了几里的路程,我们终于穿过这片森林,来到一处溪谷,半面环山,溪水叮咚,错生横流,而嶙峋的山壁正中,悬挂的一洪壮大的瀑布,飞流直下,湍急而迅猛。   瀑布急速朝下落入长河所发出的水流迸溅声久久在我耳畔回响,声势极其壮阔。   我偏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古艺,他正凝视着那湍急的瀑布,眼神里是一些淡淡的愁绪,轻得像是浮云,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古艺望着瀑布看了许久,喃喃道,“一千多年,我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用古艺看瀑布的那种眼神看着古艺,发现自己身旁的这精雕玉琢的美人仿似是用清淡的云絮不露声色地绘制而成,有太多我不知道的故事,神秘而又妖娆,这种感觉让我有些迷茫。   我怀着诗人一般的情绪,伸出手拉住古艺的衣袖,轻轻往下拽了拽,问他,“美人哥哥,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去干些什么?不回府上吗?”   古艺看着我轻浅一笑,而又指了指激流而下的瀑布,道,“去那对面,我的国,雪族。”   雪族在瀑布的对面?   我又想起在掉下冰灼湖之前所听到的、古艺向秋水所说的话,他说秋水真正的目的并非是想要将我熬成汤喝掉,而是为了引古艺去雪族。   小牛王的牛角跟雪族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而秋水又是为什么要因古艺去雪族?   我满肚子的疑问,刚想开口问古艺,他却突然揽住我的腰身,带着我快速朝着瀑布跃进,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与古艺已经站在了瀑布的另一面——一个小小的山洞里,衣服上还有微微的水渍。   呃,好吧,我矫情了,因为从冰灼湖爬出来刚过不久,我与古艺的衣裳原本就是湿的,就算瀑布的水落到身上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过湿衣裳穿着就是不舒服,我又拽了拽古艺的衣袖,问他为何不用法术将我们的衣服弄干。   古艺没什么反应,寻常而道,“我法术尽失了,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   我的回忆顺着这句话朝前蔓延,蔓延到在冰灼湖里的一幕,我用蛮力强吻了古艺,而古艺却始终没有将我推开,不是因为古艺的默许,是因为他幻术尽失,而我色心之大使得我的力气空前加大?   果然,潜力这个东西,它还真的就是无限的。   我感慨着随古艺走出山洞,眼前便豁然开朗了起来,阳光四溢,芳草鲜美,漫山遍野的白色茫茫,像雪,又像是纯白的花束,场面极其美丽,何似人间?   而在这一大片雪白的尽头,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宫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华丽的光泽,堪用金碧辉煌一词来形容了。   我又偏过头去打量古艺的神色,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向我说道,“一千年前,这里可比现在还美丽的多。”   “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现在不及从前了?”我顺着他的语气问到。   古艺接着道,“一千年前,这里常年覆雪,白雪圣洁,不沾任何污垢,将这里铺就得甚为美丽,只是可惜,他走时,带着了所有的白雪。”   我小心翼翼地问,“是男的那个他?还是女的哪个她?”   古艺瞧了我一眼,道,“我弟弟。”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位敏敏,否则古艺就与那位敏敏姑娘又多了一丝牵扯了,这种感觉,不好,不好。   松气的岔子,不远处已经急急忙忙赶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男子在看到古艺后极为恭敬地福了福身,好像早便知道古艺会来一样,道,“王恐怕不行了。”   这个王又是谁?   我极为懂事地没有插话,古艺沉了沉脸色,吩咐男子先用冰雪之术暂时稳住他们口中那位“王”的病情,之后便带着我进了一间宫殿,各自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又带我去瞧了瞧那位“王”   对于古艺将我带着去看“王”这件事,让我很是欣慰,说明啥?说明咱在他心中还是有地位有分量的!想着,我往古艺身边靠了靠,又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袖。   刚才那位男子用狐疑的眼神望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抓住古艺衣袖的手,终于忍不住问古艺道,“这位姑娘是?”   “敏敏。”古艺淡淡开口。   我就又兴奋了,咧着嘴对着那男子微笑,点点头,附和道,“我叫做敏敏。”末了又觉得不太合适,便又追问了一句,“你呢?白袍子伯伯,你叫什么名字?”   而那白袍子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这回不是问古艺,而是直接问我,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敏敏。”我重复了一遍,心想妙哉,看来这白袍子与那位敏敏姑娘定是认识的,容我旁敲侧击,看看古艺与那位敏敏究竟有过怎样的前尘往事。   听我说出“敏敏”这个名字,白袍子的眼神显得甚是复杂,唉声叹气,不再说话。   古艺见状也没再说些什么,带着我走进里屋。   刚进里屋,我懵了,疑惑,不,是惊恐里带着疑惑。   我看到里屋的正前方有一张雕刻龙纹的纯金座椅,当然,这座椅是不足以让我产生惊恐兼疑惑的情绪的,让我有这种情绪的是坐在纯金座椅上的人。   告诉我,是我看错了,否则我怎么会看到秋水正以一副病怏怏的姿容坐在这把纯金座椅上?还用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上,手心托着脑袋,见到古艺也只是孱弱地笑了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或许是见我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古艺这才向我解释道,“他不是秋水,是秋水的双生哥哥,流桑。”   我的大脑还呈现晕呼状态,好多疑问在脑海里飞快地打着转转,越转越晕,怎么转都想不到答案。   疑问一,小牛王的牛角与古艺来不来雪族究竟有什么联系?   疑问二,秋水似乎很讨厌古艺的模样,而眼前的这位流桑似乎与古艺的关系还不错,秋水与流桑是双生兄弟,而前者是魔界至尊,后者是雪族的王,这家族势力忒庞大强悍了点,而古艺与这对双生兄弟又有什么瓜葛呢?   疑问三,秋水为何要引古艺来雪族?   疑问四,为何白袍子与流桑都一副早便知道古艺会来雪族的模样?   我啃着这些疑问,想要去问古艺,可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吧,似乎主角是古艺与流桑,而我也就是一路人,便将疑问都噎回了肚子里,安静地呆在一旁。   而古艺一上来就说了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他望着流桑的眼神读不出情绪,道,“他要杀死你,你可知道?”   谁要杀死流桑?为什么要杀死流桑?疑问五、疑问六,好吧,我于风中凌乱了。   继续听。   流桑闻言,却虚弱地笑了笑,摇头道,“秋水只是想要舒解心中的愤怒,目的并不是想要置我于死地。”   秋水?我耳朵一竖,来了精神。   古艺不以为意地浅浅一笑,道,“他的愤怒可真长啊,都一千年了,还怒着呢。”   我怎么听都觉得秋水与古艺不像是敌人的感觉,倒像是……像是恋人在闹别扭的感觉,好吧,我想多了。   虽然我不敢保证那秋水是否和清源、小牛王一样有短袖的情结,可是我敢确定,我们家古艺美人那可是正常得不得了!   莫非是秋水也同我一样,对古艺起了色心,不会,如果真是这样,秋水就不会如此讨厌古艺了。   难道是因爱生恨?   恐怖的男人。   我这厢正在心里泛着嘀咕,那厢,流桑就又发话了,他病态地咳嗽了几声,道,“我早该是已死之人,若非皇兄你用法术为我续命,我又怎能活到现在?现在秋水是抒发愤怒也好,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也罢,都不重要了,也正好送我去见她。”   听完流桑的话,我愣了好几愣,他刚才是称呼古艺为“皇兄”吗?古艺是他皇兄?也就是说,古艺也是秋水的哥哥?那为何弟弟要讨厌哥哥?   秋水的愤怒又是什么?   我越想疑问越多,整个人感觉都快要被疑惑所塞满了,像是有只毛茸茸的手在我的心口抓了一抓,挠了一挠,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我的血管里爬啊爬,钻啊钻,总之那种感受真是苦痛急了。   我痛苦地伸手想要挠头发,古艺却极为娴熟地在我还未碰到头发之前就一把捉住了我的头发,自然而道,“敏敏,不要有什么疑惑就拿自己的头发出气。”   我小小地惊讶了一番,他竟然未卜先知,晓得我因为满肚的疑惑解不开而想挠头发,好强。我似乎,从未在古艺面前挠过自己的头发呀。   再看向古艺,他在说完刚才的话之后,竟像是瞬间被什么击中一样,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古艺看起来有些愣神,而后转为惊讶,看着我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些流光和疑惑,面对古艺的这种反应,我也很是不解,便开口问他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松开我的手,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前方的流桑用病人虚弱的语气轻轻打趣到,“想是皇兄将这位姑娘当成了敏敏吧。”   把我当成了那位敏敏?   古艺微微而笑,道了句“你好好修养”,之后便带着我出了流桑的寝宫,站在外面等候的白袍子见古艺出来,急切而问,“王怎么样了?有性命之忧吗?”   古艺没说话,只是敷衍地摇了摇头,便拉着我去了另一所宫殿的后方,我还没站稳,他便问道,“你是从哪儿出生的?”   这个问题倒真是将我难倒了,我连自己究竟是根什么骨头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在哪里出声的呢?便如实摇头。   他追问,“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   我又摇头,道,“忘了,反正已经好多年了。”   古艺道,“大约有一千年吗?”   我道,“不清楚,对时间没什么概念。”   他皱眉看我,对于我的回答不甚满意,道,“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古艺的声音里有些薄薄的怒气加埋怨,让我一阵委屈,于是,明显地朝他撇了撇嘴,借此来宣告我心中的不满,道,“我知道自己差点被条大黑狗给吃了,幸亏赢在够硬,那条狗咬不动,便将我给扔在了琳琅洞外。”   我的身世如此凄惨,看你还敢不敢对我语气不好,惭愧去吧!   然而,古艺的眉头却又皱紧了些,道,“你就不能记住一点有用的?比如说你前世是谁?”   我能说我欲哭无泪吗?敢情你能记得上一世的事?!   古艺见我一脸的无辜与受伤,终于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道,“算了,你怎么可能会是她?是我太离谱。”   我怎么可能是她?   原来是因为刚才在寝宫的事而怀疑我就是他的那位敏敏!我双眼闪亮地看着古艺,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身,矫情道,“美人哥哥,我记起来了,我的前世好像真的就叫做敏敏。”   说完埋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   古艺双手贴在我的脑袋上,硬是将我推离了他,对我又是无语又是无奈,道,“你这点上倒是比敏敏强的多?”   “怎么个强法?”我忽而一笑,直直地望着古艺好看的眼眸。   他定了定,道,“那丫头虽然也有色心,可胆子却没你这么大。”   我晃了晃脑袋,吐舌道,“美人哥哥,原来你知道我对你有色心啊!那为什么先前还让我不要对你产生男女之情?”   古艺被我问得噎了声,我趁机钻进他怀里又揩了一把油,道,“是不是因为喜欢上这个敏敏,觉得对不住那个敏敏,所以才那样说的?”   古艺试图将我推开,可是你要知道,一颗色心的力量有多强悍,更何况古艺现在还没了法术,我美滋滋地将古艺抱在怀里,然后,他下一刻便一盆冷水直朝我头顶泼来,道,“小骨头,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牵强了,从你长成为少女开始,我和你统共才见过两次面,怎么能说我喜欢上你了呢?”   杀千刀的秋水!若不是你,我和我的美人怎么可能才见过两次面!早该朝夕相对,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了!   我不甘心,又将古艺环抱得更紧了些,嘴硬道,“怎么牵强了?没准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头顶上方传来古艺微微的叹息声,“小骨头,没想到你比我还自恋。”   那是,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我怎么敢轻易看上你这尊佛的美色呢?   很快便入黑夜,在这雪族,众人对待古艺的态度都是十分恭敬的,古艺是雪族之王的皇兄,那就是……呃,总之是个有地位的。   我们在极其周到的服侍下用完膳,沐完浴,接着我便被迫与古艺分开,被送进了一间厢房。   虽然这厢房的布置是极其别致精美的,床榻也极为柔软舒适,可我却翻过来覆过去,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那就该好好想一想我的未来了。   毕竟,勤于思考未来的孩子都是有出息的娃。   而我的未来嘛,古艺与升仙并列第一,升仙暂且不论,迟早的事,古艺这茬就要仔细琢磨琢磨了。   既然古艺已经知道了我对他的满肠色心,那我接下来可要细细规划好战略了,首先要知己知彼,而敌方最重要的情报便是古艺与那位敏敏之间的曾经,但是,在这之前,我还必须要做两件事情。   一,与白袍子搞好关系,这样才能有利于我更好地了解那位敏敏姑娘。   二,我得先把我心中所有的疑问都给解决了,否则憋在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未免有所遗漏,我将疑惑分条列出,写在了一张纸上,怀揣着摸进了古艺的寝宫。美人还未就寝,正就着烛光看些什么东西,见我进来,眉头一挑,“你来干什么?”   我连忙拿出小纸片,提给古艺,谦虚讨教道,“还请美人哥哥赐教。”   古艺接过纸片,看了看,嘴角一抹微笑,“难怪我将你认错,确实有些敏敏的影子。”   我闻言立马蹿到古艺旁边,搬了张凳子坐下,忙问,“什么影子?”   古艺抬眼看了我一眼,道,“虽然字较于敏敏而言写得难看了些,但这刨根究底的性子倒颇似。”   说完,黯然一番,又自语一句,“就是在关键时候失了性子,倒洒脱起来,也不再追问我为什么要成佛。”   我一知半解,也不愿自己的疑惑越来越重,有关那位敏敏姑娘的疑惑就暂且搁置到一边,来日方长,慢慢“拷问”,现下还是先解决了我罗列出来的那些疑问为上策,想着便推了推古艺的胳膊,故作可怜道,“能告诉我了吗?”   古艺将纸片放下,看着我说道,“其一,我法术尽失是因为冰灼湖的湖水具有暂时洗净人体内法术的效果,不过也无关紧要,只是暂时的而已。”   明明知道冰灼湖的湖水会令你暂失法术,而没有法术的你跟我是一样的,都难以承受冰灼湖的极寒和极热,可你却还是为了我跳了下来,古艺,还说你不是喜欢我,承认吧承认吧,我不会嘲笑你滴~   古艺无奈地望我,伸出手将我正对着他的脸偏向到一侧,道,“不要用那种充满感激的炽热眼神凝视我,吃不消。”   我乖巧地低下头,不再望他,作羞涩情状,可是古艺对于我第二个问题的回答无疑狠狠地戳中了我的泪点,他说,“至于小牛王的牛角与雪族的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牛角是至阳之物,而流桑却是至阴的体质,再加上冰灼湖的冷热交替,使得小牛王的牛角对流桑起了反应,至阳克住了至阴,从而让流桑病情恶化。”   他顿了顿,又说道,“秋水将你抛入冰灼湖只是为了加大筹码,增加我会跳入湖中的可能性,其实就算没有你,我也同样会跳下,从而回到雪族。”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并不是为了我而奋不顾身地跳湖的?   又是我,想太多。   不过,多多少少也有我的作用在其中的吧!   我尽量说服自己,就算没有流桑这一茬,古艺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冰灼湖,而这时,古艺又开始解释了我的第三个问题,“三,古艺、流桑、秋水三个人的关系。流桑与秋水是双生兄弟,而我则是他们两人的堂兄。”   “那你们这个家族真心威武啊,三兄弟,一个是尊大佛,一个是魔界至尊,就是流桑稍微弱了一点,但雪族之王,听起来也不错。”我接话道。   古艺轻轻摇头,道,“我成佛是迫于无奈,秋水成魔也并非自愿。”   我问,“哦?怎么说?”   古艺没搭理我这一中途的提问,继续回答我写在纸上的问题,道,“秋水将我引来雪族只是为了让我亲眼瞧见流桑的死亡。而至于秋水为什么厌恶我,以及为何想要置流桑于死地,这其中就要扯出一段往事了。”   我忙追问,“什么往事?”   听八卦什么的最有爱了。   我秉持着这种精神,用满是“求知欲”的眼神望向古艺,他却唇角漾开,故意吊我胃口一样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向你道来。”   我刚想让他“长话短说”,可是记忆的光辉从大脑一闪而过,令我瞬时间想到那次的“南天门事件”,那员天将只是对古艺说了句“那你就长话短说”,便遭到了古艺的报复,可见,古艺不想说的,还是不要强问的好。   谁让美人的心肠如毒蝎呢?而我偏有偏偏喜欢上了这条毒邪的美蝎子,慢慢熬吧,自作孽不可活,总有那么一天,会换做古艺为我神魂颠倒。   哈哈!   我正想得出神,古艺的声音便飘进了我的耳朵里,对我的语气似乎永远都能用无语和无奈这两个词语来高度概括形容,道,“收起你那猥琐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虽说古艺的语气里多少是有些嫌弃的成份,可大概是由于我的前身是一根骨头,脸皮够硬,怎么听都觉得那嫌弃里其实还隐藏着些许的宠溺,便对着古艺继续延展开嘴角的笑容,明朗灿烂,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笑成你口中的猥琐样吗?”   古艺明显不愿再搭理我,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便开始赶人,道,“不想知道,天色已晚,我要就寝了,你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说着便真的不再管我,径直转进了内室。   我也就跟在古艺身后去了内室,他瞧见我,微微皱了皱眉,道,“男子的内室,你一个女儿家也不顾及顾及。”   “顾及什么?”我回,盯着古艺看,不怀好意地笑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抱着我入睡的。”   古艺薄怒,“我什么时候抱着你入睡了?”   我稍稍回忆了片刻,嘻嘻一笑,纠正道,“说错了,是我抱着你入睡,总之不管谁抱谁,都是你和我同睡在一张床上。”   古艺漂亮的脸颊闪过一抹阴霾,继而长眉一挑,道,“难不成你都这么大了还想跟我同塌?”   我诚实点头,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笑,古艺的眸子却暗了暗,轻轻叹气,再看向我时已经换做了一副怜爱的神情,道,“小骨头,或许,我该帮你找到你的骨头娘亲。”   “我的骨头娘亲?”我甚是疑惑,不理解古艺怎么突然想到这一茬事上来了,但看着他眼里对我的怜爱之意,恍然大悟,确认道,“难道你以为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娘亲?”   古艺不说话,看着我的眼神是依旧的爱怜。   我再一想,不对,古艺明明就知道我对他的色心,不可能会以为我把他当成了我的骨头娘亲,可是他的那股爱怜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正疑惑不解,古艺却突然走近我,伸手为我拂了拂我额前的头发,一阵清香之味淡淡在我鼻尖萦绕。   他的声音里是全数的温柔,但同时又是严肃的,垂眸直视着我的眼睛,道,“小骨头,我迟早有一天都会离开你,所以,你要找的那个可以依赖的人,绝对不能是我。”   我听着古艺的话,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似地,微微有些难受,但就是说不出究竟是怎么个难受法,反正就是不舒服不开心。   可我真是越来越不能理解我自己了,明明心里难受,可抬头看向古艺的时候,竟然是微笑着的,笑得比什么都明朗,道,“那在你离开我之前,就多花些时间陪我,对我再好一点,你看这样行吗?”   先让我深刻地鄙视我自己一下,心里下雨脸上放晴,要不要这么虚伪啊?!我曾经可是一根诚实的骨头!   好吧,就算我偷偷地鄙视了自己,可是表情那叫一个明媚啊,明媚得连古艺都松懈了严肃的温柔,转为一许浅浅的无奈,扣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袋,道,“你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呢?我看你真是那清源的女儿吧?”   我泪,哪有缺心眼的人心里一个样,脸上又是另一个样啊?我看我是多心眼,因为心眼多,才会故作撒娇地看向古艺,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要多陪我一点,要对我很好很好,就当作你对我的补偿。”   “补偿?”古艺浅笑,使劲捏了捏我的鼻子,道,“我把你从一根骨头变成少女,还要辅助你升仙,花了这么多力气功夫,要补偿也应该是你补偿我,怎么要我补偿你呢?”   我习惯地拽住他的衣袖,晃了晃,回,“想当年我还是一根骨头的时候,可没见过自己依赖过谁,可是你却偏偏要将我变成感情丰富的人,现在好了,我依赖上你了,可你却说迟早要离开我,那我是不是要伤心?我伤心的话算不算是你亏欠的我?”   见古艺看着我只是浅淡而笑,并没有说话,我便又继续说道,“既然你始终要亏欠于我,那就从现在开始慢慢补偿吧。”   古艺貌似也并不想与我多做计较,问,“那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在他的语气态度里,我察觉出一丝的溺爱,因为是他亲手将我从骨头抚育成女子而产生的溺爱,像是大哥哥对待吵着要糖葫芦的小姑娘。   我并未回答古艺的话,而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道出,问他,“美人哥哥,你是不是把我当作你的小妹妹看待啊?”   他摇摇头,眼神里是略显狡黠的笑意,道,“我不你当作我女儿。”   “你和谁的女儿?”我怯怯地问他。   古艺闻言大笑,捏了一把我脸上的肉,笑语道,“反正不会是我和清源的女儿。”   那就是你和那位敏敏姑娘的女儿喽?   果然,看不见的情敌才是最可怕的,不过,对付这种情敌的最好法宝便是时间,熬吧熬吧,将古艺这碗白饭熬成米粥,然后一口气喝下,吃干抹尽,一滴不剩,连渣子都是我的!   我的古艺,我的美人,我的米粥,我的。   想着我便蹭上了古艺的床榻,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他嘿嘿地笑,道,“我本来作为骨头吧是不怕黑也不怕一个人的,现在变成人了,到怕起黑来了,连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都害怕像上次那样被人抓了去,所以,咳咳,你看着办吧,看看怎么补偿我。”   古艺扯了扯脸皮,走到床榻旁,道,“怕黑好办,晚上不熄灯火便可,害怕一个人也好办,我多派些侍卫守在你寝宫前即可。”   “不行。”我认真摇头,“侍卫哪有你法术高强,要是遇上个厉害的角色想将我炖成骨头汤,靠那些侍卫肯定是不行的。”   古艺“哦”了一声,道,“所以还是跟我同睡比较安全,是吗?”   我满意点头,是滴~   古艺将我从床榻上拉起来,道,“我法术尽失,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你还是乖乖回自己寝宫去。”   我趁机一把搂住古艺的脖子,再次发挥出源于一名色女的强悍力气,成功“扑到”了古艺,翻了个身,将美人压在床上,而我整个人就呈大字型趴在古艺身上,直直地看着他写满惊讶的眼神,问他,“如果是那位敏敏姑娘想要与你同塌,那你答应吗?”   古艺试图挣脱我的束缚,可是要知道,我缠人的功力可是极其深厚的,体重也不简单,再加上古艺刚因冰灼湖的洗涤失了法术,身体上多少有些虚弱,所以,古艺的挣扎宣告失败。   古艺看了看我还搂在他脖子上的手,无奈叹气,道,“怎么好端端又扯到敏敏身上了?”   我急得脸一红,追问,“你不直接回答是就说,如果是敏敏,你就会同意,是不是?那我也叫敏敏啊?你怎么就不能同意呢?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   古艺就更无奈了,道,“你跟敏敏怎么一样呢?你是你,敏敏是敏敏。”   “倒底怎么不一样了?”我一激动就出现了一根骨头成为人类后的人性弊端——任性啊有没有,虽然俺真的不怎么喜欢任性的娃,可是不得不承认,在此刻,俺无耻地任性了。   呃,其实偶尔耍点小任性也不是那么得不可原谅,可是为什么古艺的反应却是——   古艺看着我,眼神中出现了一些薄薄的不悦,道,“你这毛病跟谁学的?对你稍微好那么一点,就敢给我胡乱任性。”   察觉出古艺眼中的不悦,我刚生长起来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蔫了下去,古艺趁机便想逃离出我的“魔掌”,可是刚一有动作,我便立马醒悟,与他对抗之间,一个不小心,嘴唇不偏不倚地对准古艺的唇瓣,毫不留情地吻了下去。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刻意的,绝对!好吧,我虽不是非常刻意,但却是十分有心。   所以,当我碰上古艺的唇瓣时,嘴角是上扬起来的,也不顾东南西北了,快速张开口在古艺唇上啄了一口,做完坏事立马跑人。   可人算不如天算,我在完成从古艺身上快速爬起,然后飞快逃离现场的过程中,脚底不慎,一个没站稳,从床榻上倒头朝地狠狠栽了一跟头。   如果你要说这叫做现世报,那我一时之间肯定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你。   我一直以为,作为一根骨头,尽管此刻幻为人形了,可是骨骼应该也是足够硬朗的,可是在栽完这个跟头后,我血淋淋地发现,原来我也是会扭伤的。   这不,当我试图从地上爬起以结束此刻这个十分尴尬难堪的姿势时,腰部传来辣辣的疼痛感,疼得我眼泪飙飞,不得不维持着这个高难度的不雅造型。   且来说说我现下的这副情状,两只脚还勾搭在床榻上,两只手伸展着伏在地面,身体正面朝下,腰部悬空成扭曲形态。   所以,当耳边传来古艺轻浅的耻笑声时,我觉得理所当然。   古艺下塌走来我前面,蹲下身体,道,“你当算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我努力抬起头,正好对上他轻染微微笑意的眼眸,欲哭无泪,道,“腰扭到了,疼,动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古艺的眼神甚是温柔,倒像是在透过我看向另一个人似的,温柔里还带上了一些因为回忆的久远而被抹上的色泽,道,“你就这点出息。”   如果他透过我在看的那另一个人是敏敏的话,我想,我可以去死了。   不,我得乐观,倘若古艺真的从我身上看到了那位敏敏姑娘的影子,那也就是说,我这位敏敏的性格脾性也是古艺所喜欢的,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敏敏现在身在何处,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我就取而代之,久而久之,古艺心里的那个敏敏就成了货真价实的我了。   虽然有点卑鄙,但也不失为良策一条。   古艺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你在想些什么呢?都这副德行了,还笑得出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做隐藏地笑出了声,立马收敛笑意,换做一副可怜表情,道,“我都说我扭到腰了,你就不能扶我一下吗?还真准备让我就这样在你这里过夜啊?”   古艺笑笑,并不立刻过来扶我起身,反而调侃似地问我,“现在还想不想睡在我这里了?”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想。”,在古艺的笑意凝滞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是算了吧。”   说完冲着他笑了笑。   古艺似乎突然间形成了习惯,在我的鼻子上使劲捏了捏,道,“以后还敢不敢起色心了?”   “不敢。”我委曲求全。   当然,就算是不敢,但色心这个东西嘛,时不时还是要起一起的,否则怎么对得起我对古艺美人满腔的爱慕。   古艺对我的那一句“不敢” 还算是满意,终于向我伸出了援手,拉扯着将我扶起,我顺势往他怀里一倒,古艺下意识便欲将我推开,道,“刚才是谁说着不敢对我起色心来着的?”   “我。”可怜兮兮,双眼含泪,道,“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我不是起色心,只是脚也扭到了,走不了,你还是把我抱回我寝宫去吧。”   这次我可真没骗古艺,只扭到一只脚也是扭到脚的一种类型,我那样说也无可厚非吧,要我一瘸一拐地回去,还是让古艺抱着我回去比较适合,既舒服又可以吃一碗香喷喷的美豆腐。   或许是被我折腾了够长时间,古艺也想早些将我这个“瘟神”送走,便也没再与我纠结什么,爽快地将我打横抱起,我搂住他的脖颈,将侧脸贴在他的胸膛,闻嗅他身上的缕缕清香,他垂眸看我,眼中一抹溺爱。于是,美人怀中小色骨,神仙眷侣,美好的爱情就此拉开帷幕。   以上纯属想象,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真正的情况是,古艺在听到我脚崴到不能走路后,很是体贴地扶着我走到他的床榻旁,又照料我躺下身,关切道,“既然扭伤了脚,那你今晚就暂且睡在这里吧,我去你那宫便好,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待明日请些医女给你看看。”   然后,留给我一个极其飘逸的背影。   这种浓烈的旧事重演的感觉是个什么情况?   次日一早,我还未完全睡醒,便有医女来医治我的腰伤和脚伤,一阵折腾后,我总算舒服了一些,至少能走路了,虽然腰部还是有些疼,一段时间内不能大动作扭腰。   医女走后又有宫女来替我梳妆打扮,见到古艺的寝宫内躺着的人是我却一点也不惊讶,想是古艺一早就知会过了。   我任由着她们帮我洗漱挽发,倒也乐得一个轻松,很快,一个清清爽爽的我便“完成”了,我极为满意地朝她们一一道谢,那些宫女们开始时显得有些愣住,而后也都对着我温柔而笑。   真是亲切的姐姐妹妹们啊。   我推开门,立马阳光绽放在我衣裳,我懒懒地伸了个腰,一阵酸疼袭来,又赚得我眼角一滴热泪。   我慢慢地放下伸展而开的双手,轻轻按了按后腰,自作孽不可活啊,真理。   正感慨之时,一道熟悉的白影从我眼前走过,我立马追着那白袍子跑去,他见到我,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停下步子道,“敏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对着他笑笑,道,“就是想问你些事。”   他脸色变了变,道,“如果是关于古艺佛尊的事,还请敏敏姑娘就不要为难我了。”   古艺佛尊?   我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古艺不是他们王的皇兄吗?怎么称呼古艺为佛尊呢?倒不像是一族人似的。   见我这样眼神,白袍子的脸色又变了变,道,“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白袍子刚踏出一步,我就立马紧跟着他迈开步子,道,“你为何这么为难?难道有关古艺的事情中,有你难以启齿的机密?”   白袍子闻言也不停下脚步,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顾着一个劲地往前走。   我依旧紧跟着他,追问道,“你们所认识的那位敏敏姑娘究竟与古艺发生过什么事情?当真如此隐秘?”   白袍子突然停下脚步,让我一个没止住,超越了他,顿住步伐后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次跟白袍子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白袍子看着我的眼神有一些惊讶,道,“你想问的是古艺佛尊与敏敏之间的事?”   我点点头,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这反应很是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白袍子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又抬头看我一眼,略微有些埋怨之色,道,“还以为你是想问那件事呢。”又松一气,道,“古艺佛尊与敏敏之间也没什么,就是差点成为夫妻而已。”   差点成为夫妻而已?这也叫没什么?   或许是见我略略夸张的表情,白袍子连忙接着解释道,“古艺佛尊曾经是我们雪族的皇子,本来是要继承王位的,可古艺佛尊却一心向佛,放弃了王位。而敏敏曾是我们雪族的巫女,本是要嫁于古艺佛尊为王妃的,可古艺佛尊成了佛,敏敏也就古老而死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于白袍子的话半信半疑。   他那一句“可古艺佛尊却一心向佛”明显太假,如果古艺真的一心想要成佛,那还要我干吗?我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旮旯里受冻呢,怎会现在温饱思淫欲?   可见,白袍子极其不靠谱。   虽然我心知肚明,但毕竟白袍子年纪长于我,我也就一笑置之,话锋一转,又问,“你刚开始以为我问的是哪件事”   实在不能怪我,谁让白袍子表现出那股神秘之感,立马调动了我身体里的好奇因素。   而白袍子在听到我这样问之后,连忙道了一句有急事,再一次匆匆离去。   这一次我倒没跟着他走,心知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我其中隐情的,但他的反应却让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我这一个好奇心却没有害死无辜的猫咪,我害到的也就是我自己而已——我光荣地,又一次地成为了秋水的阶下之囚。   话说,当我从白袍子的反应里寻得一些猫腻之后,我又联想起昨晚古艺曾说过“他成佛是迫于无奈,秋水为魔也并非他自愿。”而古艺也只是说了句“此时说来话长”便敷衍了过去,再加上秋水明明是流桑的双生弟弟却想置流桑于死地,我发挥我聪慧的才智,总结出:古艺、流桑与秋水三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可怕得令他们三人一人为佛,一人成魔,而另一人重病缠身。   既然古艺昨晚不向我道明,就是说我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倘若想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就只能从秋水和流桑身上入手了,秋水就算了,不把我熬成骨头汤我就该谢天谢地了,流桑看起来倒像是个好说话的主,应该有戏。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便转了方向,往流桑的宫殿走去,于是犯下第一大忌——冲动。   怎么没有经过周全的思考就贸贸然去找流桑了呢?   冲动是魔鬼,一个冲动并且怀有强烈好奇心的人便会遇上魔鬼。   当我一双脚刚踏进流桑宫殿时就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满堂的妖气,危险而又生猛,不妙,不妙。   虽然不知道内室发生了什么,可我多少还是有些心窍的,便轻轻转过身,再小心翼翼地抬脚准备不露声色地退出去,可是为时已晚,那扇刚被我关起来的门怎么都打不开,任凭我怎么使力,就是纹丝不动,仿佛被施了法术,背后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好久不见。”   我真的不愿相信,我又一次遇上了那杀千刀的货!   秋水秋水,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陪笑着转过身去看秋水,道,“听说你们兄弟感情不好,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你哥哥。”   秋水幽然笑着,那笑容在他脸上显得阴戾而噬血,让我不由内心一颤。   见他笑而不语,我又说道,“流桑他身体还好吗?”   秋水继续看着我笑,像是在欣赏一场猴戏,好吧,我可能真的是清源的猴子女儿。   为了防止秋水将我就地解决,我努力拖延时间,希望在这个期间内,古艺能及时发现我现在的处境危险,便继续问道,“你见过古艺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秋水依旧没有说话,我一颗心越悬越紧,背后又开始出现一层冷汗,连头皮都好像被一根根细针扎了一下又一下,真是好难熬的感觉。   我感觉喉咙干涩异常,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放慢的节奏。   兴许是见我不再言语,秋水又一笑,道,“怎么不说了?”   我该如何回答?该说些什么才能确保我的安全?   大脑快速转动,突然一个激灵,我惊恐了,刚才我问了秋水有没有见过古艺,而秋水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便是被人提问,我的下场可想而知。   喉咙又颤了颤,我能够屈辱地听到自己的喉结发出一些类似于哭腔的声音。   好吧,我又说大话了,女人是没有喉结的。   秋水还在看着我笑,一点愠怒没有,咦?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十分暴怒,咬牙切齿警告我,要将我熬成骨头汤的吗?   我狐疑地瞅瞅秋水,他儒雅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愣着,不知道该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   他见我五颜六色的表情,又道,“原来我与秋水如此想象,不知道皇兄会不会也同你一样,将我误认为是秋水呢?”   我似乎听到自己脖颈的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不是秋水?是……流桑?   “你是流桑?”我半信半疑,在猜测会不会是秋水在耍些什么把戏,又问,“你不是身体孱弱,重病在身的吗?怎么现在……”   看起来如此精神抖擞?   “秋水”没有理睬我的问话,玄机深重地说了句,“很快就会结束了。”之后便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我紧跟着他,然而刚走到门前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撞倒回屋内,胳膊撞地,火辣辣地疼。   他究竟是谁?他要去干些什么?很快就会结束了又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站起身来又走到门前,使劲拍打门面,试图让人知道里面的动静,可是奇怪得很,门外似乎安静成冢。   我尝试着叫喊了几声,依旧无人理会,无计可施,便入了内室,想瞧一瞧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却看见流桑一如往常的病态,怏怏瘫做在纯金座椅上。   刚才那个人是秋水,可他为什么要说那样奇怪的话?   我心中充满疑惑,慢慢朝前探进几步,流桑察知动静,抬眸无力地看了我一眼,虚弱地唤了声“敏敏。”   “……你刚才见过秋水了?”我问。   他浅浅一笑,脸色苍白,道,“你忘了?我厌恶别人向我提问?”   言下之意,他是秋水?   我不可置信地又问道,“你是秋水?我刚才见到的才是流桑?”   他有些不悦,但因为形容憔悴,倒也显现不出什么愠怒的神色,道,“过来扶我起来。”   我又疑又惑又惊又怕,根本不敢贸动一步,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似乎也不再计较我不断向他提问这一“恶习”,只是虚弱地喘了一口气,道,“流桑暗算我,与我互换了灵魂,偷走了我的强健有力的美丽身体。”   强健有力的美丽身体?   我下意识抽搐了几下嘴角,开始确信,在我眼前的确是秋水,否则,我真的难以想象,流桑会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来。   或许是察觉到我嘴角的抽搐,秋水孱弱地问道,“你刚才是在鄙视我吗?那是无语的表情吗?”   我看着他此时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心里小算盘开始咚咚作响,他刚才还让我去扶他起来,可见,此刻的秋水也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定是没有我强的,小样 ,人在做天在看,想你以前对我那般“虐待”,还拔了小牛王的牛角,终于等到今天了吧!   我要一雪前耻!   想着,我心里的那些复杂情绪一扫而空,换做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扬眉看他,不屑道,“鄙视你又怎样?对你无语又怎样?有本事你现在自己站起来啊!”   秋水气得直喘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小人得到!”   我“哼”了一声,双手环胸走到他跟前,抬脚踢了踢他的腿,又道,“还想不想喝骨头汤了?还敢不敢嚣张了?嗯哼?”   他“你……”了几声,也“你”不出个下一句,我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愤怒,但是俺不怕,谁让他自己不谨慎,被流桑偷换了身体呢?   活该!   又一想,不对,秋水是流桑的双生弟弟,要说秋水一心想弄死流桑,我还有些相信,可是要说流桑想要置秋水于死地,我就不信了。   可是流桑为什么要暗算秋水,和他互换身体呢?他应该知道的,以他的身体状况来说,是活不过多久的。   蹊跷,绝对有蹊跷。   正冥想间,秋水的声音又在我耳畔想起,喘着气道,“你那硬梆梆的骨头脑袋可是想到什么不对劲了?”   我转了转眼珠,语气不善地询问他,“流桑他?嗯?你懂的。”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我不得不说,我的确懂你那不成句的话是想表达些什么。”秋水动了动身体,可还是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喘了一口气,又道,“只怪我太过聪明。”   我看不惯他都如斯境地了还不忘自恋,猛戳他痛处,道,“你要是聪明也不会被自己的双生哥哥暗算了。”   他白了我一眼,道,“快扶我起来,不然,别怪我不提醒你,若是迟了,古艺可就有危险了。”   古艺有危险?   “什么意思?”我匆匆开口。   秋水孱弱一笑,道,“流桑占用我的身体,就是为了对付此时法术还未恢复的古艺。”   流桑要对古艺不利?会吗?我该相信秋水吗?他可是魔界至尊,满口谎言也不足为怪吧。   见我始终没有动作,也不说话,秋水便又继续开口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日后可千万不要后悔。”   我狐疑打量他,开始凝神,试图瞧探瞧探他心里的想法,看看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可是我煎熬了,我竟然什么也看不到,怎么回事?   再一想,难道是因为冰灼湖的洗涤,也让我眼观千里、耳听八方、读懂人心的本领暂时性失灵了?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相信秋水?   正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秋水又发话了,道,“我当初堕入魔道就是因为流桑。”   因为流桑,所以秋水才会入魔?   我混乱了,纠结了,善恶观被颠覆了。   “你与流桑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为什么要加害古艺?”我的声音因为惊讶和疑惑而飘忽不定,仿佛根本就不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的。   听我这样问,秋水显得颇为无奈,道,“你现在到底是想听故事,还是想去救古艺?”   我现在心里太乱,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是事关古艺安危,怎么办?我该怎么选择?   挣扎片刻,我咬了咬牙,死就死吧!姑且相信秋水一回,大不了就是被炖成骨头汤,古艺会替我报仇的!   我连忙扶起秋水,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卸在我身上,那叫一个重啊,压得我直不起腰,走路的时候都是颤巍巍的。   秋水压根儿就没把我当女子,活脱脱地把我当成了一根拐杖,一根可以听他随意使唤的拐杖,道,“将我扶到床榻上。”   我听从命令,艰难地将他扶到床榻旁,又伺候他躺下,心有疑惑,问,“你究竟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古艺?”   秋水额角的青筋隐隐突起,暴露出他此时对于我频繁向他提问这一举动甚是不满,倒也能屈能伸地没有发作,道,“最笨的方法。”   “最笨的方法?”我纳闷了,“就是躺在这里坐以待毙?”   “抱住我。”他轻轻而道。   “什么?”我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秋水是让我……抱住他?   我可不是谁的豆腐都吃的,你又不是古艺美人,凭什么让我抱住你!   见我瞪着他,秋水又说道,“还想不想救古艺了?”   权衡之下,我忍泪爬上床榻,一把抱住了秋水,尽量将他想象成古艺。   好吧,“忍泪”这一词语是我夸张了,好歹人家秋水也是美人一枚,只是质量比古艺差了一截而已。   古艺,古艺,我的美人,你可要好好的。   “就这么不情不愿?”秋水冷哼一声。   我咬着牙,环抱住秋水的腰身,不说话。   他又哼一声,道,“我还嫌弃你呢!”   我朝他腰间狠狠捏了一把,道,“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古艺?”   “急什么!”他话音刚落,我便开始感觉到一丝异象,身体里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周围开始散发出浅淡的白色光芒,光芒愈演愈浓,直至成为一场大雾,而我与秋水的身体,在这场雾气里慢慢变得透明,一点点消失。   雾气里散出刺眼的强烈光芒,迫使我不得不紧紧闭上双眼,一些由于未知而带来的恐惧感在心里一点点放大。   什么情况?我会发生什么?   稍许时间过后,我感觉到眼前的白色光芒渐渐淡了下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结实的大地上,而我的双手此刻正紧紧地拥抱住一个男人的腰身。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不用说也知道那是秋水的魔腰。   我听到秋水浅浅的耻笑声,刚想离开,他却用手紧紧压着我的背,禁锢住我,不让我离开他的胸膛。   我一急,怒问,“你到底想干些什么?”   秋水压低声音,道,“嘘,小声一点,他来了。”   他?谁?   我正欲开口,一道男声传来,带着些许的愤怒,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秋水闻声放开我,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彻底木了。   什么跟什么啊?   为什么我会看到另一个秋水?不对,他究竟是秋水还是流桑啊?流桑不是占用了秋水的身体吗?此刻我若是看到流桑,应该是一袭黑色的魔尊衣袍才对,怎么不远处的男子白衣翩翩呢?难道他是秋水?   如果他是秋水,那现在站在我眼前的这个同样白衣飘飘的男子又是谁?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谁是秋水?谁是流桑?什么状况?   我彻底凌乱了。   在我大脑混成一团的时候,眼前的“秋水”对着不远处的“秋水”挑了挑眉头,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点许的挑衅味道,“能干什么?当然是亲热。”   不远处的“秋水”眉目暗了暗,回,“光天化日,你怎能如此无礼?当真没有家教了吗?”   我的目光在两个秋水身上游荡了一番,近的这个邪魅浅笑,透着一些戾气,而远的那个虽一抹薄怒,却仍是儒雅的风度,再结合他俩刚才的语气,我想我能够准确地下定断了——我眼前的这个才是真的秋水,不远处的是流桑。   伴随着我的这个判断,疑惑随之而来。   疑惑一,秋水灵魂明明进入了流桑的身体,为何现在看来却一点病态的迹象也没有?健康得仿佛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他自己原来的那具一样。   疑惑二,照秋水所说,流桑会对古艺不利,可是现在流桑怎么会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好像所谓的“灵魂互换”根本就没发生过似的。   疑惑三,秋水说要带我去搭救古艺,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古艺又在哪里?   怀揣这三处疑惑,我皱眉用胳膊肘撞了撞秋水,压低声音道,“你能否解释一下,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却故作暧昧地笑了笑,抬高声音道,“什么?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成为我的女人?”   啥?   对于秋水的无耻,我还未来得及发作,流桑倒是抢我一步地开始教训地秋水来,他走到我们跟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他身后,看着秋水道,“你平时散漫无礼也就罢了,可你怎么能对浅柔说出此等不知廉耻的话?”   嗯?浅柔?说的是我?   我瞪大眼睛去看秋水,他笑容尖锐,字字带着攻击的意味,回流桑道,“也不知那些族人是怎么想的,偏偏就选中了我这么一个散漫无礼之徒担任雪族未来的王,为何不是你呢?流桑。”   由于我是被流桑拉着站在他身后的,所以此刻我并不能看清流桑的表情,但我也无心顾理什么,就一心想趁早结束他们两人之间的这场对话,好让我向流桑问个清楚。   故而,我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可是双生兄弟,为了一个王位就争锋相对,太伤感情了。”   说这句话的过程中,我的情绪变化是极其复杂的,先是惊讶,而后大惑,最后淡定,为什么?因为我一张口就发现,从我喉咙里发出的这声音根本就不是我的!   兴许秋水是注意到了我脸色的变化,他对着流桑又是一个高傲而不恭的浅笑,伸手将我从流桑身后拽到他胸前,姿势暧昧地搂着我的腰身,道,“流桑,记住,我是未来的王,浅柔是雪族巫女,她只能是我的女人,永远不会属于你。”   我在秋水怀里僵硬地杵着,观察到流桑的脸色极其隐忍,一场阴霾,明白了一些状况——秋水流桑这对双生兄弟不和的主要矛盾大概就是因为一个叫做浅柔的女子,而此刻,很明显,在此时的流桑眼中,我不是古艺所养的骨头,而是他心里的那个浅柔。   一重又一重的大雾在我心头化开。   秋水见流桑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而那强忍愤怒,极力保持风度的表情还是让秋水乐了一阵,他颇为得意地将我往他怀里搂紧了一些,转身带我离去。   等我确保古艺安全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沐浴一次!   秋水搂着我彻底离开了流桑的视线,他豁然一笑,我立马撇开他的手,从他的怀里逃开。   他的笑容却是难得的爽朗,带着胜利的欣喜,竟笑得岔了气,眉眼弯弯,边笑边道,“看到了吗?流桑刚才的表情,好不好笑?”   我无语地看着他,这孩子疯了。   他等不到我的回答,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好久没看过他那副模样了,真过瘾。”   这孩子不仅疯了,还变态。   我就看着他一直站在原地笑,笑得直不起腰,将夸张演绎到极致,这货的笑点真是低得可怜。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秋水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撇嘴道,“不就是笑了一会儿功夫嘛,犯得着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吗?”   我看着秋水,双眉是皱起来的,眼皮是耸拉着的,眼神是呆滞而又鄙视的,而我能完成如此高难度表情的原因在于——我真的很难想像眼前的这货竟然就是想要将我炖成骨头汤喝掉的魔界至尊!   魔界至尊不是应该心狠手辣、残酷无情、冷漠高傲的吗?   为何这货……秋水秋水,古艺的抽风版,清源的升级版。   见我继续维持着那种眼神看他,秋水使劲往我脑门上敲了一记,疼得我牙痒痒,破口而出,“你倒底有没有人性啊?”   我收回我刚才的那句话,古艺再怎么抽风也不会对我下狠手,清源再怎么升级也不会虐待我!   秋水闻言笑笑,回,“我要是有人性,那还算是哪门子的魔?”   我瞪眼望他,龇牙咧嘴,忿忿道,“你不是说要救古艺的吗?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啊?”   秋水凶了我一眼,道,“你今日不知问了我多少个问题,犯了我的大忌,死十次都不够!”说完又阴转晴地一笑,“不过无妨,就当是答谢你刚才协助我气了气流桑,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暂且不动你。”   暂且不动我?这个暂且怎么听起来让人这么不踏实呢?   他接着又道,“等解决了流桑,我再仔细想想,是将你红烧的好,还是清蒸的妙,是用小火慢慢熬呢?还是大火使劲炖。”   我嘴角剧烈抽搐,恨不得一脚踹下去,废了他。   秋水还不罢休,继续“恐吓”我道,“干脆就将你剁成几块,每种吃法都来一样。”   看着他那副得瑟样,真是恨得我牙痒痒,不想再听他继续恶毒下去,便开口问出了我的第一个疑惑:为何流桑会将我误认成浅柔?   他找了一处空地坐下,拍了拍他旁边的地方,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坐下听。”   我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内心连连叫苦,要知道,如果不是他没事找事将我捉去,我现在指不定跟古艺在做些什么呢,拉拉小手,说说小话,谈谈小情,要多美好有多美好,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坐在一个曾经想要把我吃掉,现在考虑将来如何吃掉我的秋水旁边,那个小心脏啊,说它不虚弱是假的。   秋水开始慢慢道来,“我们现在不是在正常的时光里,而是处于时光冢。”   “时光冢?”问题似乎更复杂了,我不解而问,“时光的墓冢?”   他摇摇头,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道,“是我的墓冢,雪族皇子,秋水的墓冢。”   “啊?”我大惊问道。   秋水撇了我一眼,对于我的一惊一乍甚是鄙视,道,“雪族之王归天之后,本应该由古艺接掌王位,可是古艺一心向佛,并不愿成为雪族的王。于是族人在经过商讨之后一致决定由我担任王位继承人。”   我打断秋水的话,忙问,“为什么是你?双生兄弟里,你是弟弟,况且,若你为王,那肯定是个暴君,流桑就比你强多了,怎么不定流桑呢?”   说完之后,我感到全身一阵发凉,似乎有一道咄咄逼人的目光瞬间从我身上剜去,我偏过头去看秋水,只见到他的双眼锋利如刀,似乎正将我一刀一刀卸成肉片,让我由内而外地一个寒颤,噤了声,不再言语。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多什么嘴!自作孽不可活!万一我日后真成了秋水的膳食,那我自己也难逃其责!   我在内心默默忏悔,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似乎也将眼神从我身上移开,不再剜我的肉,继续说道,“雪族有一个规定,在任巫女必须嫁于刚登基的王者,而王者却万万不能爱上嫁于他的巫女,如果爱上,那巫女就必须死亡。而那时,浅柔便是在任的巫女,族人都能看出,流桑深爱浅柔,所以,为了保全浅柔的性命,族人便决定选取对浅柔没有感情的我继任雪族的王。”   听到秋水这样说,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淡淡的愁绪与苦痛在心间慢慢化开,脑海里闪过模糊的画面——瑰丽的大殿,法老的权杖,身着鲜艳衣裳的少年,伸出右手、将手指轻轻点触在少年额头的少女。   画面很是模糊,我看不清少年少女的面容,想要努力看清,画面却变得扭曲起来,脑海里疼痛交织,呼啸着似乎要将我整个人撕开,心脏抽疼,仿佛即将衰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越是想尽力看清脑海里闪现的画面,疼痛感就越为深重,像是所有的脑髓都化为一根根绷紧的弦,撕扯着,将我所有的耐力都消磨耗尽。   痛苦难耐,我颤抖着想要抓住一个依托,借以抒发身体里莫名其妙的煎熬,情急之下,也不顾秋水是不是魔界至尊了,紧紧扼住他的手腕,将所有的力气都发泄而出,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我的耳膜,而我却听得虚晃,直至没了再支撑下去的力气,眼前一晕,昏厥了过去。   古老的传说,辉煌的宫殿,神秘的权杖,耀眼的光芒,绝美的少年,失落的少女。   一幅幅支离破碎的画面在我脑海中纠纠缠缠地出现,像是来自记忆的深处,又像是源于久远的从前,叫嚣着将我所有的平静打入深渊,我甚至分不清,这究竟是脑海里的片段,还是睡梦中的意境。   大脑似乎就要爆炸。   我挣扎着企图从昏迷的意志里清醒过来,吃力地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模糊中,我似乎正瘫倒在秋水的背上,他背着我一路往前跑去,匆匆打开一处宫殿的大门,又慌慌忙忙将我平放在床榻之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隐约里,思绪再次涣散。   等我完全清醒了意识,却发现古艺正坐在床榻边上,看见我醒来,脸上一丝欣慰,对着我笑了笑,道,“好点了没?”   看见古艺妖娆的脸庞,我“豁”地坐起身来,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又摸了摸他的脸,再掐一掐自己的大腿,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   古艺!美人!   我激动地一把扑到古艺怀中,抱着他的腰,干哭道,“你怎么还活着?”   他没有立马将我推开,而是温柔地在我脑后的头发上轻轻抚了抚,像是在安定我的心神,道,“难道你还想让我死不成?”   将古艺抱得更紧些,使劲在他身上蹭了蹭,那缕熟悉的清香便在我鼻尖淡淡飘散开来,顿时让我踏实许多,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你要是死了,那谁来渡我成仙啊?”   说完,变本加厉地往他怀里再凑近几分。   古艺轻咳了几声,扯了扯我的胳膊,道,“你还越来越贪心了,再往我怀里钻就要钻到我身体里了。”   我笑着充耳不闻,一手贴在古艺的腰后,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游移到古艺的胸前,顺着他的衣襟朝他的衣裳里面探去,嘿嘿,此刻就把美人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我会对你负责滴~   然而,我的一只手还未完全探进古艺的衣裳里,他便知我意图地将我那只不安分的手给抓了出来,古艺快而准地捉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移开他的身体,举放在空气重,晃了晃,道,“你的爪子不要在我身上乱摸!”   “是纤纤玉手。”我抬头望他,忽闪忽闪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换得他一脸鄙夷,甩给我一句“卖萌可耻。”   我打算耍赖在他怀里多呆一会儿,他却失了耐心,将我从他怀中推开,道,“才多长时间不见,就越来越黏人了?”   于是我知道了,古艺对我的宠溺是有时间限制的,并且还是间歇性的。   我朝着古艺笑了笑,由于大脑的疼痛还未完全消散,也没有太多力气去调戏古艺,便乖乖地收敛了色心,从他怀中移开。   “你怎么突然间会昏厥过去?”古艺将被褥往我身上捻了捻,略带关切地问道。   他的这个问题,我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难道要告诉他,我是因为在脑海中看见了几副奇怪的画面,然后就不争气地昏厥过去了?   不,古艺定会觉得我娇气,我可是很强悍的,故而,我咬了咬牙,回答,“是秋水,他想将我吃掉,就打晕了我。”   古艺狐疑地瞧了我一眼,挑眉,“打晕你,再花费力气将你背回来?”   呃……我干笑了几声,瞬间灵光一动,反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光冢?秋水与流桑灵魂互换又是怎么回事?”   不要告诉我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而古艺刚想开口,却突然传来宫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朝向这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古艺听到后,眼神一紧,压低声音嘱咐我道,“呆会不要多话,看我反应,想仔细再回答。”   说完便站起身来,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还未完全消化古艺刚才所说的话里的意思,方才那一阵脚步声的主人便已经转了出来,站在了我与古艺的眼前。   流桑?还是秋水?   那人开口了,看着古艺道,“没想到你凡心未了啊,都成佛了,还跑来浅柔房里干什么?”   好吧,我确认了,那是秋水错不了。   古艺浅淡而笑,道,“我只是来向浅柔问一些敏敏的事情。”   我瞅了古艺一眼,他看着我的眼神反常得很,似乎我只是一个他认识却并不相熟的人,就好像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浅柔。   可是古艺明明就知道我是谁啊,还有,他在流桑面前为什么要称呼我为“浅柔”?   我想及古艺先前所交代的话,故而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并不言语。   秋水见我此等反应便走来我身边坐下,道,“身体好些了吗?浅柔。”   他紧紧盯着我看,刻意加重“浅柔”两字的读音,仿佛是在提醒我——我现在的身份是浅柔,而不是什么可以升仙的骨头。   我见机行事地对着秋水温婉地笑了笑,回了一声好多了,又看向古艺,道,“我还有一些有关敏敏的事要告知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而我话音刚落,秋水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并不赞同我的做法。   我狠狠瞪了秋水一眼,再看向古艺时正好迎上他宁和的微笑,他看着我,一副出世绝尘的模样,不知欺骗了多少人的双眼,道,“佛祖那儿还有事,关于敏敏,等我下次回雪族再来向浅柔你询问。”   说完看了秋水一眼,十分寻常地笑了笑,之后光芒万丈地出了宫殿。   光芒万丈,那些一丈一丈的光芒自我眼前散开,真叫一个亲切啊,好久没有看见光芒万丈的古艺了,不免心酸,心酸着又在心里怨恨了秋水一番,如果不是你,哪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来?   你个罪魁祸首!千古罪人!   暗骂着,秋水敲了敲我的头,道,“别用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我,慎人。”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看着秋水的眼神早已暴露了我在心里对他的痛骂,飞快收敛眼神,温和而笑,斯文道,“你是魔,我的眼神再怎么要吃人,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没办法,毕竟我现在半个人还在他的魔掌之下,得尽量哄着他不是?   能屈能伸,多么崇高的美德啊!   秋水见我一脸斯文,也不再说些什么,突然眉头微皱,一抹疑色,问我道,“刚才你见到古艺,怎么没有饿虎扑羊地扑过去?”   呃……怎么?我对古艺的色心,连秋水都知道了?   我暗暗思考一番,方才道来,“刚才古艺称呼我为浅柔,我自觉不对劲,便没有轻举妄动。”   秋水用颇为赞许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笑道,“看来你还有几分气候。”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锃亮着双眼,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他倒没有神逻辑,而是耐心地向我解释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们现在并不在正常的时光中,而是在时光冢里。”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曾经历过一场死亡,那年,我作为雪族即将继承王位的皇子,在举行大典的前一天,中计被流桑杀死。”   秋水曾被流桑杀死过一次?我听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也自觉地没有出声,听着秋水继续朝向说起。   他的眼神里出现我从未见过的寂寥,夹裹着深深浅浅的忧伤,道,“流桑为了迎娶浅柔,趁我不备,用时光冢将我杀死,而我由于被自己最亲的哥哥所杀而产生的怨念太过浓重,郁郁不散,最终,那些怨念重组成我的身体,使我重生,而我也因此堕入魔道。”   我望着此时的秋水,很难想象此时的他是由怨念而生的,所以,他才会怨恨流桑。   秋水的眼神里出现一丝压抑的戾气,接着道,“时光冢是雪族千年以来的禁忌,因为它能够轻易杀死任何一名雪族族人,无论他有多么强大,而使用时光冢弑杀族民的人也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健康。而我的双生哥哥,为了浅柔能够嫁于他,宁愿让自己重病缠身,也不惜代价,使用时光冢杀死了他唯一的弟弟。”   “你恨他吗?”我轻轻地问秋水,而他却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似的,继续朝后说起,“我在被时光冢杀死之后,时光冢也化为一支幻术,进入了我的身体。只要我愿意,不论过去多少年,我都可以通过体内的时光冢,回到流桑将我杀死的这段时光里,一遍又一遍重新经历自己所遭受过的背叛与伤害。”   所以,他才会说,这所谓的时光冢,是他作为雪族皇子,秋水的墓冢。   秋水看了我一眼,忽而嘴角微扬,道,“当我带着你进入时光冢,我会成为以前的那个秋水,故而,就算正常时光里,我的灵魂进入了流桑的病态身体,而一旦进了这时光冢,我依旧是我自己。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当把你带来这里,你的灵魂竟然会落进浅柔的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秋水继而又笑着说道,“看来你可是我的福将,灵魂下达到浅柔的身体里,专门帮我来整流桑的。”   他笑得邪恶而奸诈,我顿时,无语。   这转变也忒快了点吧!前一刻还眼露凶光,现在就又二五起来了。   我不露声色地瞪了秋水一眼,道,“我可没那个能耐,能帮到你整到流桑。”   秋水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予我“鼓励”的目光,道,“你是没有这个能耐,可是不要忘了,你的灵魂现在可是在浅柔的身体里,浅柔绝对有可以让流桑要死要活的能力。”   怎么感觉这堂堂魔界至尊如此幼稚呢?   突然想起古艺曾经的那一句玩笑话,说秋水对待男女之情这一块还没开窍,我现在瞅他这副德行,确实像没开窍的模样。   这货明显没长大不是!   见我不说话,秋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严厉告诫我道,“你可记住了,现在我们在时光冢里,这时的古艺还没养过一根仙骨,根本就不认识你这个敏敏。在此刻的古艺眼里,你是浅柔,是雪族的巫女,是与他认识的熟人,并无多少交情。”   言下之意就是要我克制住自己内心那股蠢蠢欲动,尽量压抑住对古艺的澎湃色心罢。   然而,依刚才古艺的反应来看,他是知道我的,换言之,我方才所见到的古艺很有可能是正常时光里的古艺,难道他也同我们一样,灵魂来到了时光冢里?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法术尽失的吗?难道是恢复了法术?可若是古艺恢复了法术的话,完全有能力抵御流桑,为什么会来到这时光冢里呢?   当然,眼下的情况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古艺在秋水面前称呼我为浅柔,又在之前关照我小心说话,可见,古艺想是并不想让秋水知道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不用多说,在古艺与秋水之间,我显然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并且帮助古艺。   所以,我极其识相地朝着秋水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知道,会尽可能地少与古艺接触,放心好了。”   秋水满意地点点头,笑了一笑,道,“那你早些休息吧,刚才突然就晕了,看来是不习惯住在别人的身体里,才会出现那样的异状。”   我想了想,或许之前在脑海里出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根本就是浅柔的记忆,因为此时的我占用了她的身体,才会出现异状。   觉得合理,心头一些疑惑忽消,再抬头时,秋水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匆忙到,“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搭救古艺呢!”   虽然说古艺极有可能已经自行脱险了,可是我总该要知道自己来到这时光冢里究竟是来干些什么的吧?否则没头没尾的,搁谁心里都不好受是吧。   秋水闻声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坐下,眼神里含着些许的讥笑,道,“没想到你这根骨头还挺忠心护主的,时刻不忘主人的安慰。”   呸!你才是条看门狗呢!忠心护主?你这词语用得太不周到!那叫真爱!真爱懂不?得了,别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瞧我,我看你这样就没恋过,懂什么叫做真爱才奇怪捏!   当然,以上纯属我在内心的呐喊,而实际表现出来的则是一味的淡笑,笑得我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快要僵硬了。   秋水这货喜怒无常,若是贸贸然蹦出一句什么话来,没准就惹他不高兴了,他一不高兴,我的下场就有些玄乎了,所以,还是尽量少说话得好。   唉,孽债啊,若是早知道古艺能够脱险,我又何苦随着秋水来到这时光冢,如此这般小心翼翼呢?   还是那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见我只微笑不说话,秋水却不乐意了,皱着眉问我,“成哑巴了?还是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就只能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谁知秋水却甩出一句“敷衍”,之后便开始瞪我。   合着我是不说也错,说也不对。   无奈,敌人猛于虎,我也只能有委曲求全的份,便奉承道,“您可是魔界至尊,我就一根骨头,哪里敢敷衍您啊?崇拜还来不及呢!”   没办法,万一他将我扔在这时光冢里,我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浅柔?   不要啊!   还有,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他准备如何搭救古艺啊?!   我的奉承显然对秋水还是有用的,他会心一笑,道,“你这根骨头倒是有趣,嘴巴竟跟抹了蜜一样,真甜。”   说着便单手抵住我的下颚,微微抬起了我的脸颊,注视了一番我的嘴唇,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这么甜。”   我一个血气上涌,也饿顾不得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说了,拎起拳头就直直地由下而上,往秋水的下颚砸去。   敢吃我的豆腐,想都别想!我可是古艺的大佛夫人!   秋水一个没防备,被我那一拳头砸下去,头直接朝后仰去,顿了顿,似乎还没恍过神来,慢慢将脑袋扳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刚才是打了我吗?嗯?”   虽然我是没他强悍吧,但好歹也是烈女一枚,遇到这茬子事,怎么滴也都应该有点骨气吧!便不怕死地昂了昂头,道,“谁让你先调戏我的?”   “谁调戏你了?!”他还扮无辜!   我当然坚持事实,回,“就你,不然还能有谁!”   秋水显然被我惹毛了,怒了,一副我诋毁他清白节操的模样,气道,“我就碰了碰你的下颚,这就算调戏?那你晕厥前还使劲掐我了呢,那算不算你奸污我啊?!”   听到这话,我真想当场就一口黑血喷他脸上,可又仔细看看他一脸被污蔑的委屈表情,我突然第二次想到了古艺当初的话——秋水对男女之情上还没开窍。   没开窍到这种地步?   那他刚才那一句“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那么甜”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识?难道不是邪恶地想要吻我?   难道猥琐的人是我?他倒变成小纯洁了?   想着便向他证实,可无论我脸皮有多厚,但始终也是女孩子家的,所以,在问他话的过程中,我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微微涨红了脸,道,“那你刚才说不知道我的嘴唇尝起来是不是也那么甜,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秋水甚是憋屈,怒道,“当然是在思考,不知道将你熬成骨头汤后,味道是不是甜的!”   好吧,我心里五味杂陈了。   我尴尬地低下头去,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想道歉吧可是貌似说出来显得我太那啥,也不好,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就在我踌躇之间,秋水却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我忙抬头去看,只见他双手环胸而抱,一脸惊讶,道,“你!你竟然以为我!你!太邪恶了!”   是谁说他没开窍的?我看开得比谁都好!   眼前这副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想到我惯用的伎俩——跑。   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到做到,起身、踏步、向前进!   而在我走出寝宫的这一整个看似连贯实则忐忑的过程之中,秋水竟然没有来阻止我,这让我很是欣慰,然而——   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他所准备的搭救古艺的究竟是个什么法子啊?!   我出了寝宫,发现这里的宫殿格局的确与我在正常时光里所见的一样,眺望远处,那一大片的空地上覆盖厚厚的白雪,圣洁异常,纯净而美丽,却并没有让人察觉到寒冷之感。   古艺所说的,被他弟弟所带走的白雪在时光冢里又恢复从前,真是绝色之景。   那个将雪族圣洁的白雪所带走的古艺的弟弟,说得大概就是秋水吧。   正暗暗想着,古艺的声音便在我耳畔响起,淡淡道,“他都告诉你了?”   我转身看向古艺,阳光轻洒在他花里胡哨的衣裳之上,说不出的妖冶,我不觉又愣了愣身,感觉喉咙出干咽一下。   古艺察觉出我的“不怀好意”,捏了捏我的鼻子,双眉微皱,显出对我的无奈,道,“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起色心。”   我大方一笑,回,“谁让你什么时候都能风华绝代,引我犯罪呢?”说完,还未等他反应,便扑过去拽住他的衣袂,颇有些感伤,道,“美人哥哥,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打道回府啊?”   俺等不及要跟你过两人世界了,秋水什么的都去死吧,我要回家,调戏我的美人。   什么?还有长风?不用怕,古艺太扎眼,长风真空去吧。   古艺将衣袂从我手中抽出,挑眉看我,道,“说正事呢,秋水究竟有没有跟你解释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发挥小强精神地再次拽住古艺的衣袂,点点头,笑着回,“说了,时光冢。”见他有挣脱我的趋势,便又连忙问到,“可是在时光冢里,你不是应该不认识我的吗?”   难得相见,就让我多拽着你一会儿吧,别那么小气~   果然,被我一问,古艺也不企图将衣袂从我手心中抽开了,认真回答我道,“我的法术早便恢复了,紧跟在你们之后就来到了时光冢。”   我疑问,“时光冢不是只存在于秋水的身体里吗?怎么你也可以自由出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亡洛的支持与评论~大么么~(^_^)   ☆、第二十一章 古艺轻描淡写,徐徐道,“当年流桑用时光冢将秋水杀死之后,时光冢的确融入了秋水的身体中,化为一股幻术,可是,也有部分时光冢残留在了流桑的灵魂里,只是秋水与流桑并不知晓而已。”      我狐疑地瞅瞅古艺,他面色祥和,倒是真有几分得道大佛的修养,如水如画的眉眼间却总显出几分隐约的邪气,似有似无。      连流桑都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存在着时光冢的一小部分,而古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还有,这与古艺究竟是如何来到时光冢里的方法又有什么联系?      秋水能够出入时光冢,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拥有时光冢,而我是因为随同秋水,才能进入此处,若是古艺也是同我用一样的途径来到这里的,不就是说,连流桑也来了?      兴许是看我狐疑的眼神,古艺浅淡一笑,道,“不用猜了,是我抽出了流桑体内的时光冢,并将它化为幻术流光,溶进自己体内,方才能够来到此地。”      抽出了流桑体内的时光冢?      这样也可以?      怎么总觉得其中还有蹊跷呢?      古艺此时的淡笑突然让我莫名地后背发凉,古艺者,貌美心邪,怀抱这样的认识,我不自觉地松开他的衣袂,问,“那流桑呢?他被你抽出身体里的时光冢,也不知道吗?”      他嘴角微扬,朵朵生莲,徐徐道,“死人又怎么会知道?”      “死人?”我倒抽一口气,愣愣地问古艺,“你杀了流桑?”      古艺扣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我脑门上轻轻敲了敲,美丽狭长的眼睛里流动着好看而纯粹的光泽,故弄玄虚道,“你说呢?”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用肯定的语气又说了一遍,“你杀了流桑。”      他有些哭笑不得,樱花一般的唇角浅浅扬起,淡笑飘逸,道,“为什么觉得是我杀了流桑?他可是我弟弟。”      古艺这样一问倒是难住我了,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我确是没有见过他做什么逾越善良的事来,也就是诓诓如来,耍耍天将,觊觎观音的仙气而已,可我就是觉得,古艺有副毒蝎心肠,莫名的直觉。      唉,难道我有仇美心理?不对,虽然心觉古艺是尊心肠毒蝎的大佛,我却对人家爱慕着呢,哪来仇视这么一说呢?      再且说,我的直觉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我扬起脸来直视着古艺,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如实告诉他道,“姑娘我就是觉得罢,这貌美倾城的男子,他的心肠一般都毒邪,何况你还生得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      这个说法好,既诚实,又赞美了古艺一番。完了,我又添了一句,“更何况是流桑先想杀你在前,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你看你看,这一大家子可真奇葩,弟弟莫名其妙想杀哥哥,哥哥没办法,反过来杀了弟弟,而另一个弟弟吧,讨厌哥哥的同时又关心起哥哥的安危了。      每个人的脑袋里都是弯路十八弯,把我弯得头昏眼状,摸不清状况。      听我那么一说,古艺却轻轻摇了摇头,垂眸看我,一笑颠覆众生,道,“你倒是将弑杀弟弟这个罪名在我身上给钉死了。”      他笑得我口干舌燥,偷偷咽了咽口水,收敛语气中的肯定,轻轻道,“如果不是你杀了流桑,那我这样说你的时候,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      古艺不说话,只是眉眼舒展,倒泼墨山水一样的儒雅起来。      他不接话,我便又跟着补充了一句,“你的态度如此淡然,说明我刚才所讲不假,而你根本就不介意我知道你杀死了自己的弟弟,是吗?”      古艺依旧不语,只是看着我浅然而笑,风度翩翩,却让我心里毛毛的,因为对他的琢磨不透而产生一些潜意识里的微微害怕,这种感觉,让我极其不自在。      见古艺如此,我嘻嘻一笑,干脆扑进了他怀里,腻味地环抱住他的腰身,侧脸在他胸前蹭了蹭,以缓和我心里出现的丝丝心悸与害怕。      而古艺却并没有推开我,甚至没有说任何的话,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我正觉纳闷时,怀抱中古艺的身体却变得虚晃起来,几近透明,最后化为清风一点点消逝在我的双臂之间。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木了,定定地望着古艺化为的那股清风飘散在空气里,徒留一阵余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疑惑堵塞在我胸口,越来越浓重,我整个人都快化为团团雾水了,可看看四周,正常得很,似乎古艺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可刚刚他明明还在这里跟我说话来着,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我急得在原地使劲挠头发,手心里却突然散下一些零星的幻术流光,浅淡的银白色在空中缓缓飞舞而下,我看着那些属于古艺的银白流光,脑中闪过一个激灵,茅塞顿开。      太过分了!      这是□□幻术!我刚刚拥抱的根本就不是古艺本尊,而是古艺的一支□□幻术,他定是嫌弃我,不愿听我唠嗑,故而,当我在他面前陈述“他杀死弟弟”的事实的时候,他便趁我不注意,溜之大吉了!      美人,你怎么能如此待我?现在就这样了,成亲之后可怎么活?我还有很多话要跟美人你唠嗑的!美人你快回来啊~      后一些日子,古艺都没有现身雪族,我每天见到了除了秋水就是流桑,偶尔也会见到几次白袍子,不然就是一些其他记不得相貌的族民。      经过上次那个“短暂而尴尬”的对话,我与秋水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就是说不上到底哪里怪,他也不提日后要将我怎么熬汤了,我对他也不那么“敬而远之了”,却也不算亲近。      我的那一颗骨头心就一直顾念着古艺什么时候能够出现。      然而,关于秋水原本究竟是打算怎样从流桑手中解救古艺的,一直在我心里是个疙瘩,不解开就是闹心。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我踱步到宫殿花园,而碰巧遇上正在“赏月”的秋水时,我再一次问出了这个疑问。      秋水听见我的声音,将视线从天边那轮莹黄满月上移开,落到我的身上,道,“最笨的方法,就是在时光冢里,告诉这时的古艺,日后流桑会对他不利,让他提前做好防范。”      听秋水这么一说,我只觉有无数条黑线从我的脑门一条条争先恐后地落下。      你个白痴!幸亏我家美人冰雪聪颖,否则凭你这一烂招,古艺他还不被流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      或许是察觉出我眼神中摇摇晃晃的小火苗,秋水的表情显出几分的无辜,道,“除了这个方法,你还能想到更好的?”      我的大脑转了转,当时秋水病弱,而我也只有送死的份儿,所以,这个办法虽然愚不可及,但貌似也就这一条出路了。      想着便“咳咳”了几声,连忙转移话题,道,“没想到魔还有闲情逸致黑夜赏月。”      秋水的眼里的光泽却暗了暗,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还是雪族的皇子,而如今,月色能依旧,我却已经为魔。”      眼前这“伤春悲秋”的真的就是当初想要将我吃掉的魔界至尊吗?      我不觉打了个哆嗦,对这样的秋水很不适应,随便开口道,“你现在不还是雪族皇子嘛!在时光冢里,你还没有入魔啊。”      秋水怔了怔,而后转过身去,不再看我,若有深意地道了一句,“你懂什么?”      好吧,我的确不懂什么。      谁叫我当了那么多年的骨头,经历是硬伤啊有没有。      秋水继续欣赏他的月色,把我晾在了一边,我觉得无趣,也便想早日回到自己的寝宫,可刚一转身却看见站在长廊处的流桑,正望着我和秋水,眼神怪异。      不,那不是怪异,是隐忍着没有爆发的醋意。      流桑啊流桑,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浅柔啊!      然而,这些话我是绝对不会对流桑说的,不然不知道秋水会怎么对付我,可流桑那火烈烈的眼神真真让我有些吃不消啊,便不露声色地后背几步,戳戳了秋水的后背。      秋水一把打掉我戳他后背的手指,转过身来刚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我怪异的眼神,便一路循着我的视线望去,然后,和我一起将目光放在了流桑的身上。      流桑见我与秋水两人都望见了他,这才抬步朝向我们这里走来。      秋水在我身旁狡黠一笑,低语道,“醋坛子又打翻了。”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语毕,流桑已经站到了我们面前,我看着他,极其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却对着我满目柔情地回笑,看向秋水的眼神虽然被温静极力掩盖,却还是隐隐泛出一些的敌视。      未等流桑开口,秋水便率先说了话,道,“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我难得与浅柔月下缱绻,就又遇见你了。”      秋水、流桑、浅柔,这三人绝对是孽缘,无疑的。      可是,真正的浅柔究竟喜欢流桑还是秋水?      面对秋水稍带攻击意味的问话,流桑只是淡然回答,道,“意外而已。”      ☆、第二十二章 秋水“哦”了一声,故意拉长了尾音,伸出手揽过我的腰身,故作亲密,道,“我怎么觉得流桑你对我日后的王妃也有好感呢?”      好吧,我并不想介于秋水与流桑的家长里短,便干脆充当木头,任凭他俩怎么王碰王,而我就在心里想着我家美人,沉默是金。      流桑不动声色,道,“离你登基为王还有数日,此刻还是不要妄自将浅柔当成王妃的好。”      秋水嘴角一扬,铁定了心要气一气流桑,道,“迟早的事。”说着便低下头在我的头发上吻了吻。      吻完之后,我能明显感觉到秋水的身体僵了僵,呃呃呃,由于近日实在太过忙碌,一切来得太快有木有,所以骨头我,呃,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洗过俺那乌黑黑油亮亮的长发鸟~      反正最近见不到古艺,形象什么的,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流桑就完全一个局外人了,完全没有察觉出秋水的异象,接话到,“自古以来,变数颇多,没有什么事会是完全的定数。”      秋水虽然在我的头发上小小地栽了一个跟头,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反驳流桑的热情,秋水清了清嗓子,完全自负道,“就算我当不了雪族的王,也不可能会是你。”      言下之意就是让流桑尽快对浅柔死心。这个大脑少根筋的秋水啊,明明就知道结局是怎样,却还死命嘴硬,我看他日后入魔,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逼流桑逼得有点紧了,甚至咄咄逼人。      本是双生兄弟,为何偏偏要如此这般呢?要说是因为女人而吃醋,可为何我愣是没觉得秋水有喜欢浅柔呢?      还有这流桑也真是貌善心狠啊,弟弟只不过耍些小任性,你倒好,为了个女人就把弟弟给杀了,害弟弟入魔不止,想企图伤害我家古艺美人,敢情长得美的都跟你有仇啊!      想及此处,我不自觉地瞪了流桑一眼,而他正好瞧见了我的这一个瞪眼凶光,我那叫一个尴尬啊,而他却似乎受到了心灵上的伤害,也不再理会秋水,苦苦地笑了笑,看着我,道,“浅柔,很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日后的夫君定是一个会全心全意爱你的男子,因为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足以与你匹配。”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秋水一眼,道了句别,转身儒雅向前走去,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流桑刚完全离开,我便立马偏头看向秋水,问道,“流桑后来跟浅柔怎样了?浅柔喜欢的究竟是谁?”      而秋水的视线却还未从流桑离去的方向上离开,有些放空,颇有点感概的意味,道,“如果没有浅柔,他会是个好哥哥,好弟弟。”      如果没有浅柔,流桑会是个好哥哥,好弟弟……好弟弟?这么说来,流桑欲杀古艺的原因也在于浅柔?难道……浅柔喜欢的是古艺,而流桑醋意大发?      也难怪,想我古艺的翩然绝色,有哪家姑娘不会动心。      我轻轻拽了拽秋水的衣袂,问到,“浅柔喜欢的是不是古艺尊者?”      秋水闻得此言,这才将视线放到我身上,皱了皱眉头,道,“你当真以为全天下女人都喜欢古艺一人呐!”      我挠了挠头发,撇撇嘴,道,“难不成浅柔喜欢的不是古艺,而是你?”      “你还真说对了。”秋水的语气里颇为得意,却又显出些许幼稚,道,“浅柔喜欢的还真就不是古艺,正是鄙人是也。”      我半信半疑,倒也不愿再与他纠结于这个问题,便话题一转,问道,“既然浅柔喜欢的不是古艺,那为何流桑要杀死古艺?”      秋水道,“说来话长”夜风拂过他的肩头,如墨长发悠悠扬起,在半空轻轻摆了摆,又落回肩头,配上他此时略显回忆悠长的眉目,倒是颇有一种诗人的气质意境。      我晃了晃脑袋,不要被他的这副好皮囊给骗了,他们这个家族都一样的表里不一啊有没有。      古艺貌美,遗世独立,出尘得不食人间烟火,可这尊“得道”的大佛心眼里却尽是毒邪的小九九,花花肠子,有仇必报。      流桑外表儒雅,温文有礼的模样,可实则却偏执无义,自私残忍。      秋水初看心狠手辣,再瞧诗人意浓,可这位魔界至尊的骨子里却是三人中最纯粹的,纯粹得几近幼稚,像是资深二百五。      我不觉叹出一口气,看了看秋水,又轻轻摇了摇头,顿了顿才道,“愿闻其详。”      秋水对我的反应露出稍许疑惑的神情,但也没有多问,而是耐着性子给我解释起来,徐徐道,“古艺具有天生的佛根,而他的佛根可以助浅柔重生。”      “助浅柔重生?”我疑惑,又暗暗想了想,道,“浅柔当初是怎么死的?”      秋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又转过身去抬头凝视那轮满月,双手交互放于身后,诗人伤春感秋的气质又出来了,这货又开始扮忧郁了不是。      我感觉自己的脑门麻麻的,各种长短的黑线爬啊爬,但还是安静地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候秋水的下文。      他望了一会儿月色,又叹了一阵气,方才说道,“那也是个傻孩子。”      听到“傻孩子”这一词,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微微地抖了抖,怎么听秋水说别人是孩子,我就浑身不舒服呢?      好吧,因为这只魔明明自己就幼稚得二五,却还故作老成地称呼别人为“傻孩子”。      想完之后,我又抖了抖,当然,秋水并没有发现我的异状,不然也不会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讲。      秋水道,“在我登基为王的前夕,流桑用时光冢将我杀死,而后成为新王,当他迎娶浅柔的那一刻,等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因为雪族的诅咒?”我问,“流桑作为新王却爱上自己所迎娶的巫女,所以巫女便付出了死亡的代价?”      秋水摇了摇头,道,“在浅柔还未嫁于流桑为妃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自尽。”      “自尽?”我轻呼出声,难不成浅柔喜欢的当真是秋水,所以就在秋水死后殉情了?      这个剧情……恶俗了……不,逝者已矣,我要尊重她的爱情。      不过,那浅柔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古艺不爱,怎么会喜欢上秋水?秋水虽也美貌,但比起古艺还是相差了一大截。      不,逝者已矣,我要尊重她的选择,人家可是高尚有追求的巫女,哪能像我这样肤浅呢?只有肤浅的我才会觊觎天下最美的绝色。      想起古艺,我的一颗小心脏里又是桃花漫天飞舞。      秋水的声音将我的心思拉回主题,他敛着眉目,道,“是我辜负了她。如果她爱的是流桑,那结局就会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理智地驳回他,“因为雪族的诅咒,浅柔还是得死。”      秋水愣了愣,继而目光如刀地从我身上剜过,道,“不是所有话都是说得越明白越好的。”      我闻言尴尬地咳了咳,立马转移话题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究竟流桑为何想要杀死古艺?”      他终于将目光飞刀从我身上移开,语气里颇有些鄙视的意味,道,“你是真傻还是假笨?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流桑想要杀死古艺,是因为古艺体内的佛根可以救活浅柔。”      我无奈地呆滞了目光,木木道,“我就是想问你,古艺的佛根为何能救活浅柔。”      好吧,怪我没有表述清楚意思。      秋水闻言,也没有对我多加鄙视,解释道,“在我们雪族,每代巫女死后都会化为王母后花园里的一株水仙,而流桑欲杀死古艺的原因就是想要得到他体内的佛根,以便住他成佛。而当流桑成佛后,再辅助你这根骨头位列仙班,便可通过你而转佛为仙,如此一来,他便能摘下浅柔所化为的那株水仙,悉心载养,假以时日,浅柔便能重新为人。”      “好复杂。”我汗颜,总结道,“先成佛,再养我,之后为仙,升仙后再载养水仙,最后水仙便能化为浅柔。”      秋水点了点,表示我的逻辑是正确的。      我暗暗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问,“浅柔上一任的巫女可是敏敏?”      秋水又点了点,用疑惑的眼神问我“怎么了?”      我进一步向秋水验证我的想法,道,“古艺不愿成为雪族的王,是因为他爱上了敏敏,因为不愿敏敏死亡,故而选择得道成佛。而那位敏敏最终却还是死亡了,为了将敏敏救活,所以古艺才会一心升仙。而敏敏同浅柔一样,现在也是王母后花园里的一株水仙。我说的对不对?”      秋水再次点头,道,“对,是这样没错。”      我就又在心里想了,若是我升仙的那一天,在如来替我开光而许我一个心愿时,我当真自私地没有将心愿许给古艺的升仙之路,而是让月老在我与古艺之间绑上一根坚固的红绳,那也就是说,古艺为了解救那位敏敏姑娘而花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救不了敏敏,古艺会不会怨恨我?      那我就成为千古罪人了!      可是,万一古艺救活敏敏,他们郎情妾意去了,那我怎么办?在天庭当个小神仙,然后偶尔去古艺府上窜个门子?      好凄凉的感觉……      ☆、第二十三章      我正在风中凌乱凄凉着,秋水的声音将我的神思又给拽了回来,他撞了撞我的肩膀,道,“抑郁了吧?知道古艺对你好是有目的的,所以感觉万分痛苦,无地自容,是不?”   咳咳,我为何要无地自容?   我白了秋水一眼,这货果然是清源的升级版,大脑思维果真不是我这样的一般人能够揣摩的,便干脆拍拍屁股想要走人。   没有再与秋水说些什么,转身便走,可刚迈出几步,他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像是突然脱胎换骨一样,连声线都似乎浅浅拂上一丝尘埃,道,“古艺就是古艺,如果你在乎他,那得到的永远都是伤害,你记住我的话。”   在原地顿住了身形,我愣了愣,始终没有转过身去,径直转出院落长廊,消失在秋水的视线里。   那货定是又装忧郁深沉了!   这几日,我开始思考,流桑在时光冢里看起来明明没有任何疾病,而在正常时光里的他为何又是一副孱弱的模样呢?   还有,秋水为何要将古艺引去雪族?   这三位先后的雪族皇子之间究竟有多少纠葛啊,怎么感觉疑问一重又是一重呢?   想着想着,我站在雪族宫殿前,晃了晃脑袋,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总会有疑云全解,真相大白的时候。   我在原地稍稍思索了片刻,当日脑海里出现的那些零碎画面中,似乎就有这所宫殿,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总是牵引着我,试图让我进去宫殿里面一探究竟。   我打开厚重而堂皇的古老两扇铜门,抬脚进入,顿时一股神秘不可言明的气息迎面而来,庄重的,带着锈迹斑斑的故事与回忆。   阳光暖好,自宫殿上方的通口照耀泻下,洒在空旷无人的大殿,有种现实与久远相互冲击碰撞之感,正前方是一座长方形的纯金台面,台面之上摆放着一根法老的权杖,微微闪耀出浅谈的雪白色光芒,神圣异常。   我继续朝前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朝向法老权杖走去,而当我走到光阳最密浓的地域时,脑海里突然又是一阵画面旋转,点点抽疼令我止步,停留在原地不再前进。   我努力想看清画面里的少年,可是越往深处想,脑海里的疼痛便越来越深,我闭上眼睛,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双手按着脑袋,想要减缓痛楚,这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清悦而又带着一些的硬质,仿佛大海的汪澜,沉着天空的气度,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转身去看向此时现身宫殿的古艺,脑海里的痛感一丝丝抽出我体内的力气,我慢慢蹲下身体,似乎听到古艺的步伐朝向我快速走来,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应答些什么,脑中眩晕一阵,意识很快便与古艺分离。   似梦非梦之中,我仿佛看到古艺坐在床榻旁,为我盖好被褥,又关切地伸手拂上我的额头,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对着古艺浅浅而无力地笑了笑,之后便再次昏晕过去。   等我完全清醒后,发现古艺正闭眼靠在床榻旁,而他的一条胳膊被我死死抱在怀中,想必是想走也走不了,这才干脆靠在床榻边上小憩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打扰到古艺,跪坐在被褥上,慢慢靠近古艺,近距离欣赏起他的美貌来,伸出一只手,将手指轻轻地点在古艺的唇瓣上,柔柔的,透着樱花的粉俏,我听见自己咽口水的猥琐声音。   色心刚起,又突然想到那位敏敏姑娘,顿时没了心情,蹑手蹑脚地下塌,又瞧了古艺几眼,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寝宫。   或许古艺当初说得对,我是该寻找另一个人来依赖了,他终会离开我。   又或者,再过个多少年,当我熟悉了为人的世界生活,那个时候,大概我就可以完全独立,不用依赖任何人。   我在雪族座座宫殿之间胡乱晃荡,溜达到一所宫殿前,殿门正好被打开,流桑站在大殿门槛便,看见我后愣了愣,呢喃了一句浅柔的名字。   唉,看来我又要暂时扮一扮那位浅柔姑娘了,天知道,我多希望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浅柔,而是古艺的那位敏敏。   我对着流桑礼貌地笑了笑,所谓言多必失,也就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却显得那样沉重,似乎有理性与感性互相冲撞抵抗的冲突,顿了顿身形,而后又疾步朝向我这里走来,我感觉到一丝不妙,刚想离开,他却已经站了我面前,双手扼住我的肩膀,眼神里有一些的渴望。   渴望,真是让人恐惧的渴望,俺可真不是你那心爱滴浅柔姑娘呀!   我晃了晃身体,试图挣脱流桑的束缚,可他却一扫平常温静儒雅的模样,像是一头寻得食物的猎兽,道,“告诉我,你想不想嫁给秋水?”   当然不想,我想嫁给古艺当为大佛夫人,可是刚准备摇头,又想到这真正的浅柔喜欢的可是秋水,万一我摇头岂不是露了破绽?便点了点头,皱眉望向流桑,严厉道,“放开我,我就是想嫁给秋水!”   秋水的眼神里燃起一把火苗,且越燃越烈,我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便一个着急,抬腿狠狠踢了他一脚,而流桑闷哼一声,却依旧稳如泰山。   我被他注视得越来越感觉到不妙,便警告他道,“现在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做出什么逾越本分的事情,否则秋水不会放过你的!”   听我这么一说,流桑眼里的火苗烧得更盛了,让我一个哆嗦,他一字一句,道,“我倒是要瞧瞧,秋水究竟能奈我何!”   原来真有“狗急跳墙”这样一个道理,虽然这个比喻不够形象,但也不失准确是不,那个平时儒雅的流桑,遇见浅柔还真是被逼得露了本性呐有没有。   好吧,忽略我暂时的走神。   且说流桑眼里的火苗热烈烧起,让我内心一寒,他一手托住我的头,低下头拉,有想要吻我的趋势,我吓得差点就要告诉他我不是浅柔了。   然而,就在流桑的嘴唇离我只有几厘米的时候,救世主光芒万丈地出现了。   我只觉胳膊被人迅速拽过,下一秒便已经站在了古艺的身后,他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手腕,让我内心莫名一喜,英雄救美什么的最有爱了有没有。   古艺的声音响起,我并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却隐约从他的声音里感觉他似乎在轻浅而笑,百媚众生,不看也知道,估计是皮笑肉不笑,对着流桑说道,“浅柔日后可是你的弟妹。”   流桑很快恢复儒雅,平静道,“皇兄不也正拉着你未来弟妹的手?”   古艺这才发现到些许的不适,松开我的手,没有再与流桑说些什么,转身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许的责备,道,“我有些关于敏敏的事要问你。”   我朝着古艺点了点,瞥了一眼流桑,发现他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变脸变得可真快啊,不禁让我想起了长风,那刻薄的小僧,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古艺的佛府打扫得干净,我的家啊,我要回去。   见我点头,古艺草草向流桑道了别,便带着我离开了。   我随着古艺走进自己的寝宫,还未说话,古艺便首先开口了,道,“刚醒来就随处乱跑,差点出事了吧!”   古艺这句话里虽然带着责备的语气,却让我的那颗小心脏猛然一暖,便笑嘻嘻道,“我就到处逛逛,溜达了一下。”   他挑眉,“这么巧就溜达到流桑寝宫前了?”   诚实点头,“其实就是这么巧。”,说完后,见古艺脸色并不怎么好,心里又是一股暖意,也不顾什么敏敏了,上前环住古艺的腰身,蹭了蹭他的胸膛,道,“美人哥哥难道吃醋了?”   古艺推开我,伸出手指在我唇上擦了擦,道,“方才有没有被流桑占到便宜?”   桃花瓣瓣在我心中阵阵起舞,我激动地再次上前,抱住古艺的胳膊,晃了晃,道,“当然没有,不过,美人哥哥你是真的在吃醋吗?”   他白了我一眼,将胳膊从我怀里抽出,道,“你可是我亲手养成的,我担心你又算是哪门子的吃醋?”   我撇撇嘴,就此作罢,又想及一事,便问到,“你上次还没有告诉我,流桑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古艺无奈浅笑,道,“你不是一早便认定流桑是我杀的了吗?”   虽然我心里是这样认定的没错,但这依旧不影响我是一根谨慎的骨头这一事实。   而作为一根谨慎的骨头,我必须亲耳听到古艺的承认,便虚伪道,“比起我的认定,我还是比较相信你所说的。”末了,又极为深情而侨情地说了一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好的,请尽情地鄙视我吧。   而古艺听到我这样说,眉头又一挑,道,“哦,是吗?”,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唇角微扬,道,“如果我告诉你,流桑不是我杀的,杀死流桑的人是你,你信吗?”   我扯了扯脸皮,于空气中慢慢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这玩笑开得太也过离谱了吧,我瞅了瞅古艺,撇嘴道,“流桑果然是你杀的。”   古艺习惯性地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道,“我没骗你,流桑真的是你杀的。”   我欲哭无泪,你要骗我也得找个我容易相信的理由啊,若是说流桑是秋水杀的,或许我还会有些相信,可是说是我,咳咳,难道我自己做过的事情,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见我一副不相信的无奈表情,古艺继续说道,“若你当初小心一点,没有被秋水抓去妖魔谷,我又怎会回到雪族,流桑也就不会死了。”   “一通歪理。”我睁大眼睛,为自己辩驳道,“你那次不是说了嘛,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回到雪族的,因为小牛王的牛角扰得流桑病情加重。”   刚说道这里,我陡然发觉一些不对劲,又将眼睛睁大了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古艺,问道,“慢着,你回到雪族就是因为流桑病情恶化,是奔着搭救流桑的初衷来的,怎么又会将流桑杀死呢?难道流桑是被其他人杀死的?又或者是羞愧自尽的?”   古艺笑而不语。   我瞅着古艺,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变个分身在这里唬我,本尊早就走了,便伸手搭上他的胳膊,试图捏一下他胳膊上的肉,看看他有没有反应,可当我手指刚要用力的时候,他却一个摆臂,反手捉住了我的手腕,笑着道,“你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见眼前的古艺确是真身,我便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道,“流桑究竟是怎么死的?”   古艺却并不回答我,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似的,转移话题道,“再过几日就是秋水的死亡之期了,记得,当流桑将时光冢刺进秋水胸膛的时候,你一定要紧紧抓住秋水,千万不得松手。”   见古艺总是刻意回避有关流桑死亡的事实,我自知也问不出些什么来,便不甘心地撇嘴作罢,随意问道,“为何要我紧紧抓住秋水不放。”   古艺道,“你是随着秋水来到时光冢的,当秋水离开时光冢时,你自然也要随他一起离开,否则恐怕要永远困在这时光冢里了。”   我茅塞顿开,点点头。   古艺又道,“还有,秋水死亡时会堕入魔道,而你跟着秋水,多多少少会有危险。”   我幻想了一下秋水入魔时的惨状,以及他心中怨念的深重,到时也不知道会将我怎么样,想着不觉一个颤抖,忙抓住古艺的衣袂,糯糯道,“美人哥哥,我不要跟着秋水,我要跟你一起出去,你不是也有时光冢嘛。”   古艺浅笑,道,“不行,因为你是随着秋水进来的,出去时也必须跟着秋水。”   “那怎么办?”我焦急,“万一他魔念一起,将我给吃了,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古艺略略思了思,眉目如画,道,“有一个法子,但就是稍微有些难度。”   “什么办法?”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古艺接着道,“如果有法老权杖,即使秋水入魔,怨念顿生,也不能将你怎么样。法老权杖象征着雪族最纯洁圣明的力量,定能压住秋水的魔气。”   我道,“也就是让我一手拿着法老权杖,一手紧紧抓住被时光冢刺穿胸膛的秋水,这样好办啊,没什么难度。”   古艺摇摇头,解释道,“这法老权杖必须要由秋水亲手拿着,否则起不到任何作用。”   让秋水亲手拿着法老权杖?的确有些难度啊。   我暗自想了想,当流桑将时光冢刺入秋水胸膛时,秋水定是没有闲心去顾及其他的,那时我再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将法老权杖塞到秋水手中,这样一切就稳妥了。   便又抬头问向古艺,道,“如果我趁秋水不注意的时候,将法老权杖硬塞到他手里,这样行不行?”   而古艺却再次摇了摇头,异常耐心地向我解释道,“法老权杖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碰触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未升仙,没有任何法术,所以,只能是秋水心甘情愿地亲手拿起法老权杖。”   听古艺这么一说,我立马像颗脱了水的蔬菜,蔫了。   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啊有没有!   若是一早便知道古艺的法术早便恢复,大可以自行脱身,我又何必跟着秋水来到这时光冢里?现在还要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所忧心忡忡,我怎么就如此命途多舛呢?   兴许是看出我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古艺温柔安慰我道,“还有几天时间,你好好想想,看能用什么办法来让秋水主动拿起法老权杖。”   而古艺语气里的温柔更是让我一阵寒颤,总觉得那股莫名的温柔里藏着什么陷阱,而陷阱里布满荆棘与毒素。   不对,现在可不是我揣摩古艺语气的时候,生命还在岌岌可危呢不是!   我朝向古艺点了点头,道,“容我好好想想。”之后便皱眉凝思,在原处垂首思索了起来,而古艺却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道,“你自己慢慢想,我就先走了。”   我一把拽住古艺衣袂,可怜楚楚道,“你就这么走了?不管我了?”   古艺无奈,“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浅柔,我在你宫里停留过多时间怕是不妥。”   他这么说,我也就无话可讲了,眼巴巴地望着古艺美人飘逸的身姿从我眼前离去,无能为力啊。   我独自思索了许久,愣是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可以让秋水自愿拿起法老权杖来,倍觉无力,实在不行,也就只能对秋水实话实说了,希望他看在这些日子的情分上,能够保我个周全。   心动不如行动,在某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我站到了秋水的面前,向他表明了我的来意。   秋水听后竟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啊。   我甚为惊讶,遂而大拍马屁,道,“原来你人这么好,真是即英俊又善良,潇洒倜傥,无人能及啊!”   秋水得意一笑,道,“那是当然。”   唉,这孩子就是单纯,怎么我说什么都信捏?   我大方一笑,提醒道,“到时候记得一定要在流桑将时光冢刺入你胸口之前拿住法老权杖,一定不要忘记啊,否则我可就惨了。”   秋水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我将你带进时光冢的,我有责任将你安然无恙地带出去,你且放宽心,我定是不会忘记的。”   我轻舒一口气,看着秋水,觉得他的形象瞬间伟岸了起来,为了给自己提前安整好心理,便问了他何时才是他即将死亡的日期。   秋水眉目安和寻常,并未透出什么异色,淡然回道,“两日之后。”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流桑在杀我之前有没有犹豫过。”   我看着眼前的秋水,突然间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小小的可怜,如果我没有被他扔进冰灼湖,那我能够读懂人心的本领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否则的话,我便可以窥探一把流桑的心里,看看他在将时光冢刺入秋水胸膛之前究竟有没有过一些的犹豫。   不过这秋水也确实找虐受,明明尝试过一次死亡的痛苦,又非得整得自己再尝试一遍,当初若不是他一心将古艺引去雪族,又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端来呢?   想着便不觉开口问向了秋水,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要将古艺引回雪族?”   秋水却突然脸颊微微一红,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倒是吱吱唔唔地遮掩,道,“你问那么多干嘛!”   这三兄弟可真是各有各的秘密啊。   他不愿说,我也就不再问了,这天下存在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若是非得一一探个究竟,不得折腾死我自己啊。   便又奉承了秋水几句,再提醒了秋水几次,也就告别离开了。   在流桑刺杀秋水的前一日,我再次见到了古艺,他依旧花里胡哨,光芒万丈,站在我面前,戳中我的桃花点。   阳光正浓,洋洋洒洒地照耀在古艺身上,颠乱众生。   我两眼望着他发直,古艺伸手又捏了捏我的鼻子,道,“才几日不见,你就用如此豺狼虎豹的目光盯着我看?”   我木木地点头,依旧没有将眼光从他身上移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几个三秋了,美人哥哥你出落得愈发妖冶漂亮了。”   说完,我咽了咽口水。   古艺无奈,使劲捏住我的鼻子,让我一阵窒息,不得不张大嘴呼吸,心神陡然回到现实,,抬头看他,艰难道,“难受,难受。”   他笑着放开手,我如获大赦地猛然吸进几口空气,从未觉得呼吸是件如此美好的事情,古艺的笑声在头顶响起,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想到办法令秋水心甘情愿拿起法老权杖,现在看你还有心情对我眼泛桃花,该是想到万全的法子了罢。”   我点点头,抬起头甩给古艺一个明媚的笑容,道,“回府之后,你得让长风给我做一大桌的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古艺轻浅一笑,道,“好,你想吃什么就让长风给你做什么。”   我满心欢喜,暗想,经过这次与美人的“生死患难”,我日后在府上的地位可比长风高了吧,看他还敢不敢对我趾高气扬的,哼!   古艺也不问我究竟要用什么办法让秋水拿起法老权杖,一副对我很放心的模样,让我不禁又是欣喜一阵,在我笑得桃花朵朵时,古艺敲了敲我的脑袋,道,“既然你可以解决,那我也就没什么事了,你自行保重。”   我乖巧地朝着古艺点点头,还有一天时间,我就可以回到佛府了,我的美人,我的膳食,我的香喷喷的肉片!   激动人心的日子终于来临,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当我赶到雪族大殿的时候,流桑正与将时光冢刺入秋水的胸膛,那是一束十分强烈的荧色光芒,像是拥有形状,故而,流桑才可以将它紧紧地握在手中。   流桑手拿时光冢,仿佛正拿着一柄长戟,毫无犹豫地将时光冢直直刺入秋水的胸膛,而秋水也在被时光冢刺入的前一刻,及时拿下了躺在方形台面上的法老权杖,我见状立马赶到秋水身旁,奇怪的是,流桑似乎并没有看见我似的,眼神一直定定地望着秋水,充满着残忍与血腥。   我也不顾流桑究竟是不是能看得见我了,连忙死死地拽住秋水的衣袂,立马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光晕将我全身包围。   秋水也并未与我说些什么,他的额头出现细微的汗水,隐忍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双眼渐渐被一片阴霾所掩盖,我知道,他即将入魔,可瞧了一眼秋水手中稳稳握住的法老权杖,我的生命得到了保障,舒心了。   很快,笼罩我周身的光晕越来越强烈,直至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和当初来到时光冢时的情景极其相似,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已然切换。   又或者说,我的眼前根本就没了场景,尽是一大片的黑暗,而我的手心里空空是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秋水的衣袂,我疑惑,秋水呢?抬头往四周看了看,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啊。   周围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又像是皮肉被撕扯开一样,这种完全的黑暗与未知开始让我感觉到恐惧,我尝试着用手碰一碰周围的东西,却扑了个空,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物体。   我喊了一声秋水,回应我的是物体剧烈撞击到地面所发出的碰撞声,而后便似乎是以微弱力量扑打颤动翅膀的声音,我又喊了一声秋水,回应我的依旧是奇怪的声音,让我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放大。   我提高声音,一个劲地开始喊起秋水来,突然,手腕被什么人猛然抓住,我刚想挣脱开,那人却抓得我更紧,熟悉的声音响起,道,“是我。”   秋水,是秋水!   怎么有种他乡遇故知的辛酸呢?   生怕秋水放开我,我便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死死抓住秋水扼住我手腕的手,遭到他一声鄙夷“你就这么害怕?”   我点了点头,虽然他看不见我,加重抓着秋水手的力道。   秋水的声音又响起,却仿佛带上了一种警惕与戒备,道,“我们周围是尽数的恶魔,但是你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绝对安全。”   我再次点头,努力遣散心中的恐惧,突然想及一事,问秋水道,“法老权杖还在你手里吗?”   这可是关乎我性命的事,我自然得重视起来。   秋水只是简单扼要地说了一句“还在”,也没有与我多说些什么,我隐约能感觉到他此时身体的紧绷,面对一大帮看不清路数的妖魔鬼怪,有此等反应实属正常,幸好秋水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否则事情更难办。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开始一点点明亮起来,我渐渐看清,这里是一个山洞,洞顶悬挂着大大小小的蝙蝠,有水滴断断续续地自上方落到沟渠,发出苔藓腐烂的味道,又夹杂着斑斑锈味,空气中还有隐隐约约未散开的黑色雾气,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偏过脸去看向旁边的秋水,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竟然都是一些长长短短的血痕,身上如雪的衣裳也被撕裂得狼狈不堪,长发也微显凌乱之感。我顺着自己握着的秋水的手往上望去,看到秋水的手臂上也是伤痕累累,不禁低呼出声。   秋水无力地瞧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道,“受伤的又不是你,你惊讶什么?”   我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秋水,虽然他此时伤重,却还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法老权杖,让我一个鼻酸。   正鼻酸间,秋水的话开始大煞风景起来,道,“小骨头,你可别受了伤,否则我吃你的时候味道就不纯了。”   听完他的话,那鼻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想回击些什么,秋水的身体却一软,干脆整个人都瘫倒在地,眼睛半睁,气若游丝的模样,让我又是一个惊呼,惊呼着连忙蹲下身去,晃了晃秋水,急忙问他要不要紧。   可不要吓我骨头啊,我可真的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古艺,你在哪里~   秋水握着我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无力地笑了笑,道,“法老权杖是古艺要你让我拿的吧。”   说完便不醒人事。   我再次晃了晃秋水的身体,却没有任何作用,看着秋水手中的法老权杖,不自觉地想要去触碰一下。   古艺说过,这法老权杖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拿起来的,作为雪族的圣物,一定有它神秘之处,而对法老权杖究竟有什么神秘之处的好奇趋势我伸出手,慢慢朝着权杖靠近。   而就在我的指尖刚刚碰触到法老权杖时,权杖的周身却突然发出微弱的雪色光芒,光芒渐渐朝向四周晕开,且越来越浓烈,而后,我的身体便被这雪色的光芒所笼罩,身体一点点地变热,而灵魂的重量却仿佛慢慢变轻,仿佛即将与身体所脱离一样。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再睁开眼睛时,我看到的是躺在地面不醒人事的秋水,而他的旁边蹲着一动不动的我。   我?   我连忙低下头来,却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现在的我只是一只灵魂?我的魂魄真的与自己的身体所脱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且惊讶且恐惧地走到自己肉身的跟前,企图碰一碰自己,看看能否让魂魄重新归位,而我的手掌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我开始恐慌,多番去触碰自己的肉身,而总是徒劳无功,我又走到秋水跟前,伸出手想要摇醒秋水,可指尖刚触摸到秋水的肩膀,头脑里的晕眩便再次朝我袭来。   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自己的灵魂被扭曲,而后又被吸入另一个人的脑髓,因为我似乎能够看见,自己的灵魂真的被一点点地完全吸进秋水的脑袋里。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   等到我的意识开始清晰,我却惊讶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雪族!   我站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之上,远处坐落着辉煌的宫殿,我刚想往前走去,自己的跟前却突然出现两个小男孩,七八九岁大小。   这是两个都十分漂亮的男孩,个头稍微高一点的那个身着华服,花里胡哨,眉眼间颇有些古艺的模样,而个头稍矮的那个则是一身雪白的衣裳,唇角捎带微微的戾气,倒是很像秋水。   小秋水稍稍仰头望着小古艺,笑得那叫一个童真啊,笑容里尽是崇拜,问,“古艺皇兄,你是比较喜欢流桑,还是比较喜欢我?”   小古艺微微皱了皱眉头,惊诧世人的妖冶,撇了撇嘴,道,“秋水,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黏着我?跟屁虫!”   听着他们的这两句对话,我又一次于风中凌乱石化。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我的魂魄会来到古艺与秋水的小时候?而且他们似乎还看不见我?   且容我发挥一下自己的想象力。   首先,法老权杖所发出的雪色光芒将我的灵魂从肉身里给分散了出来,而后我的灵魂又被吸进了秋水的脑袋里,接着我就来到了古艺与秋水的小时候。   难道方才在山洞里发生了这样的一番过程?   容我再延展一下自己的想象力,难道我先前不是被吸进秋水的脑袋里,而是被吸进了秋水的记忆里?   一段与古艺的记忆?   我看着眼前的小秋水,他极其可爱地嘟了嘟嘴,委屈地望着小古艺,道,“古艺皇兄不喜欢秋水跟着你吗?”   这副模样哪里像是讨厌古艺?明明就是崇拜爱慕得不得了!   等等,也就是说,秋水在幼时是很喜欢古艺的,而为什么当他长大后便开始讨厌古艺了呢?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秋水对古艺态度转变的原因是否又与秋水为何要将古艺引去雪族有些关联呢?   我的脑子绕啊绕,正冥想间,小古艺开口了,语气不善地道,“不喜欢,你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小古艺那张美丽的小脸上挂满着别扭,让我不禁想笑,原来我家美人小时候如此刻薄啊,可是为何,刻薄得如此可爱!   我的心里飘起一朵小桃花,可是冷静想了想,现在的古艺也是个小孩子,我要是连小时候的古艺都不放过,岂不是太禽兽了?   想着便忍住了自己的兽性。   这个时候,小秋水也说话了,可怜巴巴地望着古艺,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泛出零星的泪光,问,“古艺皇兄为什么不喜欢秋水?”   而小古艺便刻薄到底,一脸厌恶,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完便转身欲走,小秋水发挥跟屁虫的职业精神,立马紧跟在小古艺的身后走去,粉嘟嘟的小脸上一抹忧桑,道,“古艺哥哥,以后好吃的,我都让给你吃,好玩的也都让你先玩,你喜欢秋水好不好?”   而小古艺闻言却转身极为恶毒地瞪了小秋水一眼,道,“妄想!我就是讨厌你!”接着更是出手狠狠推了一下小秋水的肩膀,快速跑开。   小秋水被小古艺一推,一个没站稳,滋溜一下跌倒在白雪地里,望着小古艺渐渐跑远的背影,那个受伤的小眼神啊,闪烁着暗淡的光芒,真的比长大后的秋水可爱太多。   我走到小秋水面前,仔细看了看他,虽然没有古艺美人那般倾国倾城,倒也有另一番的风情,瞧瞧那双可怜楚楚的眼睛,不免让人母爱大发。   唉,秋水啊秋水,你不会同我一样,也在垂涎着古艺的美色吧?不行哦,你可是他弟弟,这样可是乱伦的哦~   你得做个好孩子,所以,古艺还是让给我的好。   大不了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大方一点,让你摸一下古艺美人的小脸蛋,可只是最大限度了!   我满意地笑了笑,伸出手想要去扶一把小秋水,可是我才碰到他的衣服,脑海中便又晕眩了起来,好讨厌的感觉。   等我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自己早已经不是在雪地里,而是在一间寝宫,我眼前依旧有两个小男孩,倒不是小古艺与小秋水,而是小小的双生兄弟。   小流桑动作儒雅地帮小秋水拭去了肩头的雪渍,道,“你是不是又被皇兄欺负了?”   小秋水不说话,一扫在小古艺面前的可怜模样,转为一副高傲的姿态,瞟了小流桑一眼,“哼”地一声就偏过了脸去,不再看小流桑。   小流桑不愠不怒,少年老成地轻叹了一口气,道,“皇兄待我挺好,怎么却如此讨厌你?”   而他的话恰好正中小秋水的泪点,小秋水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此刻憋得通红,嘴硬道,“古艺皇兄对我也挺好!”   而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推门而入,可以从眉目之间看出个大概,估计便是幼时的浅柔了。   小浅柔笑靥如花地走到小秋水身旁,微微低着头,一副娇羞的姿态,小心翼翼道,“秋水,后日是我生辰,你可记得一定要来。”   小秋水顾及还未从刚才的“泪点”中走出来,心情不好,语气也就相应着差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小浅柔,道,“不去!没意思。”   小浅柔的头就低得更低了,双手掐着裙角,一副羞愧的情态,小流桑见状不乐意了,瞪眼望向秋水,道,“你太欺负人了,快跟浅柔道歉!”   而小秋水却高傲地昂了昂头,道,“偏不!我就是喜欢欺负浅柔,你管得着吗?”   语毕,浅柔小姑娘哭腔顿现地跑了出去。   小浅柔前脚才刚出去,小流桑便向着小秋水甩出一句“你真讨人厌,活该皇兄不喜欢你!”说完也便跟着追了出去。   而小秋水一个人在原地撇了撇嘴,微微愣了愣,而后竟钻进了被窝,以入睡来解决眼前一切的苦恼。   看着小秋水渐渐入睡,我脑中的晕眩便又开始了,我开始有些适应地不再感到惊讶,,再次能够清晰看清眼前风景的时候,我便又不出意外地到了另一个场景里。   而我这次看到的不再是小秋水,而是少年秋水,他一个人躲在墙角转弯处,那动作似乎在偷听着什么,我顺着少年秋水偷听的方向望去,只见少年古艺与少年流桑相对站着,少年古艺将掌心中跃动着雪色流光的水晶球递向少年流桑,道,“如来说秋水的身体里长着浓烈的魔性,一经触发便不可收拾,所以,必要时候,就用这时光冢刺进秋水胸膛即可。”   那水晶球便是时光冢?   少年流桑儒雅有礼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却没有任何一丝的不舍与难过,却显得异常坚定,看着少年古艺,问道,“这时光冢要怎么使用?”   少年古艺道,“你将这时光冢放入到法老权杖里,等到秋水魔性出现的时候,你再将时光冢取出,那个时候,这时光冢便会变成长戟形状,便可以将它刺穿秋水的胸膛。”   我看向少年秋水,他的表情极为复杂,有苍白,有惊讶,有害怕,有厌恶,更有一丝绝望,他贴着墙面的一只手紧紧刮着,几处深浅的痕迹足以证明他此时内心的痛苦。   这就是原因吗?秋水对古艺由崇敬到讨厌的原因?   少年秋水的肩头开始出现微微的颤抖,我伸出手想要安慰,可是脑中晕眩便再次出现,而我这次所看到场景是在流桑的宫殿里。   流桑一身白衣,孱弱地坐在座椅上,下面站着一袭黑色衣袍的秋水,一白一黑,一个是圣洁雪族的王,一个是黑暗魔界的至尊,可是心底深处,究竟又是谁善谁毒?   秋水看着病态的流桑,浅浅笑了笑,道,“流桑,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究竟值不值得?”   流桑似乎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道,“将我变成这副模样的人是你。”   秋水道,“如果当初不是你为了迎娶浅柔而用时光冢将我杀死,我的邪念又怎能侵入你的心肺,致使你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病秧子形容?”   流桑依旧儒雅,不急不缓,道,“杀死你的不是我,是那位你一直敬爱的古艺皇兄,当年若不是他将时光冢交给我,我又有何能耐可以将你杀死?”   秋水道,“你是想借我之手杀死古艺,然后取得他体内的佛根,是吗?”   流桑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向古艺招了招手,让他过去自己身边。道,“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皇兄能够喜欢你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如跟我做个交易。”   秋水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道,“我讨厌古艺!”   流桑又笑了笑,祥和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嘴硬。”   秋水瞪了流桑一眼,也没反驳。   流桑见秋水如此反应,便又接着道,“与我互换灵魂,我去杀皇兄,你进入时光冢里,不断提醒皇兄我的本质有多恶劣,随着时光的推移,从时光冢里的时间走到现在,我真的如你所言去伤害了皇兄,那皇兄必然会相信你,从而不再讨厌你。”   秋水闻言“哼”了一声,道,“你若真将古艺杀死了,那我岂不是失去了可以讨厌的人?”   流桑又道,“就算我将古艺杀死,如来必定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将古艺救活。”   秋水有些迟疑,而流桑趁势又忙着补充道,“我可以得到佛根,从而救活浅柔,你也可以使得皇兄不再厌恶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秋水还是有些迟疑。   流桑怕是深知秋水的脾性,又接着说道,“你引皇兄来到雪族,不也正是为了在他眼前亲手揭穿我不善的面目吗?怎么有了机会却迟迟不做决定?犹犹豫豫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秋水想方设法将古艺引来雪族就是为了揭穿流桑的面具,而关于灵魂呼唤一事,他并不是无意间受到流桑的偷袭,而是根本就是和流桑串通一气,你情我愿的。而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他想使得古艺不再讨厌他!   这孩子明显的恋兄癖啊有没有!   我正在整理自己的思绪间,秋水已经有了决定,他走去流桑跟前,两人极其和谐地上演了一场“灵魂互换”的戏码,看得我啧啧称奇。   我啧啧称奇时,眩晕又在脑中作祟了,也不知道下一个又是怎样的场景。   而等到我不知第几次清醒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平躺在床榻之上,起身下床,环视四周,好生熟悉,这不是在古艺府上的厢房内嘛!   我的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而疑惑的是,我竟然没有看到任何除我之外的人物,难道我已经从秋水的记忆里出来了?   想着便低下头,试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竟然稳稳地触碰到肚皮上的衣裳,没有穿空,我现在不是魂魄,魂魄已经重新归位了,我恢复正常了!   激动着下榻,在地上跳了跳,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好啊!   突然传来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我偏头去望,只见逆光之中,古艺美人一身华丽衣裳,翩翩然站在和煦的阳光之中,逸然绚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我看着飘然站在逆光之中的古艺美人,久别重逢的辛酸与激动顿时在我心头放大,我张开双臂,美滋滋地朝向美人奔去。   而古艺也并未制止我的这一动作,任由我死死地搂着他的腰身,一个劲地在他怀里蹭啊蹭的。   蹭了许久,我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古艺的胸膛,抬头看他,他笑意轻浅,伸出手轻轻拂了拂我额前散落的头发,眼神里是一种欣慰,道,“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我心有疑惑,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秋水呢?他现在在哪里?”   “伏魔山。”古艺平淡道出。   “伏魔山?”我更疑,“秋水不是应该回去妖魔谷的吗?怎么会去伏魔山?”   而古艺却并未回答我,道,“你刚醒,还是多多修养得好,这些事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我还想追问,却听到物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地面有一光秃秃的脑袋,长风正以一副极其不雅的姿势负倒在大地,一只手扶着腰,慢慢站起,嘴里还不住呼疼。   古艺扫了一眼长风,浅浅一笑,道,“知道小骨头回来也不用如此激动,好好走来就是,怎么还栽了个跟头呢?”   长风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扑扑衣裳上面沾到的灰尘,又弯了弯腰,道,“不知佛座也在,长风冒昧了。”   这长风,一到古艺面前就懂得礼数起来。   我瞥了长风一眼,道,“他哪是激动啊,想来是看我死了没。”   古艺浅笑,不说话。   长风“嘿”了一声,回,“你这骨头还是那副刻薄的嘴脸,枉费我们佛座好心去伏魔山将你给救回来。”   去伏魔山把我给救回来?   这样说来,我先前与秋水所处的那个山洞便是伏魔山一带?   我捎带疑惑去看古艺,他嘴角微漾,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也似乎并不想与我解释些什么。   可是一团团的疑惑憋在心里就是难受,无奈长风还在旁边,我问古艺吧又显得有那么一点的别扭,天知道我现在多希望长风可以消失那么一下下!   想着便不自觉地抬眼去瞪长风,他被我瞪得一头雾水,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一副懵懂情状。   我“哼”地一声将目光转到古艺身上,那尊佛也正在看我,眼神里的出尘味道纯净干脆,虽然是在温柔微笑,可却显得那般遥远。   古艺转身面向长风,吩咐道,“小骨头刚回来,你且下去做一些小骨头喜欢吃的饭菜。”而后又看向我,问道,“你喜欢吃什么都告诉长风罢。”   然而我还未开口,长风倒是抢先一步说话了,道,“我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我都知道。”说完便屁颠屁颠地离开做饭去了。   而他的这一番话却陡然让我一阵恶寒,这股莫名其妙的暧昧是怎么一回事?让我很不舒服啊!   再看古艺,仍旧一副冰雪出世的姿态,与我刚说了几句话便准备离开,我当然不能如此轻易地“放过”我的美人,旧技重施,一把抓住古艺的衣袂,晃了晃,故作可怜道,“美人哥哥,我与你分开才几天,你怎么就似乎与我疏远了些?”   说完,佯装着单纯天真,朝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唉,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古艺脾性如此,虽有花花小肠,但骨子里还是抵不住一句生性薄凉,没办法,喜欢上这尊佛,咱家就只能认命了,得充分发挥出自己的“热忱”!   而古艺看到我的那一下眨眼,明显地愣了愣,道,“小骨头,与你相处也有些时日了,你的某些性子,我多少还是知道的,所以,日后在我面前就不必假装着可爱了,毕竟你也过了那个年纪。”   我有些哑口无言,木木地瞧着古艺那张颠乱众生的脸,接着转移话题道,“还说我的性子,你多少是知道的,可是怎么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食物?连长风都知道的事你都不知道!”   古艺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道,“小骨头,我与你之间可不是那种关系,别说得我们之间很暧昧似的。”   “那种关系?”我嘿嘿一笑,依势攀上了古艺的胳膊。   他慵懒地将我推开,道,“你这根骨头还黏人。”之后又一本正经地垂眸看我,道,“你若是寂寞难耐,日后大可以常去伏魔山照料看望秋水。”   照料?   什么意思?   我抬头直视着古艺,道,“秋水都出了什么事吗?”   而古艺却似乎并不把秋水当成一回事,态度极其敷衍,道,“也没什么,你且将身体修养好了,那时若是还想知道秋水的事情,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我突然想起之前在秋水的回忆里所看到的场面,秋水是崇慕并且在意古艺的,而古艺幼时还姑且对秋水有一种我不知原因的讨厌,而现在,他对秋水的态度却早已经变成不在乎,这种淡然和漠视,比讨厌更让人难受。   若是秋水知道古艺对他是如此态度,他会这样想呢?或许,他作为当局者,一早便知道古艺待他如何,所以他才会让自己看起来是讨厌古艺的,以增加古艺对他的注意。   想着,我竟不免有些同情秋水,便正色望向古艺,道,“虽然对你涞水,或许秋水可有可无,但对于我来说,他的事情和我自己的事情一样,同等重要。”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随口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了,或许是对秋水心存些微的怜悯,所以言辞也就适当地放大夸张了些。   而当古艺听到我的这一番话,却明显地愣住,不知情绪地问我,“你喜欢上秋水了?”   而看到他的这副模样,我脱离情景氛围地在心中暗暗兴奋了一回,古艺的这副表情说明傻?说明人不希望我喜欢上秋水,则进一步表明了,古艺心里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希望我不要喜欢上秋水啊。   虽然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为了更多地“刺激”一下秋水,我便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喜欢上秋水了。”   哈哈,我的美人,吃醋去吧,多吃点醋,让我开始一下。   古艺在听到我承认之后,脸部的表情果然凝滞了,显出一些的怆然,我怀着异样的激动,却等到了古艺一句足以让我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刺激的话语。   他看着我,双眉微皱,一抹遗憾,道,“小骨头,若是我早点知道你喜欢上秋水,我就不会借你之手将秋水锁在伏魔山。”   借我之手将秋水锁在伏魔山?   阁下的意思就是说,秋水被迫锁在了伏魔山,失去了作为魔界至尊的自由,令他有如此遭遇的人还是我?   我既是惊讶又是愧疚,更有疑惑,再想了想先前发生的重重,试探着问向古艺,“是那根法老权杖吗?令秋水被困伏魔山的原因是那根法老权杖,是吗?”   古艺点了点头,眉间一抹忧色。   我继续问道,“你让我设法让秋水在死亡的时候心甘情愿拿起那根法老权杖,而在他的邪念推挤从而入魔的时候,法老权杖的圣洁便会遏制住他的力量,将他困在伏魔山?”   古艺仿佛有些担忧我,道,“秋水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便借助你的力量,使得秋水亲自拿起法老权杖,我只当你不喜欢秋水,若是知道你们两情相悦,我不会利用你。”   秋水喜欢我?   我穆然瞪大了眼睛,就是因为秋水喜欢我,所以在我说自己可能会在他入魔时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才会二话不说地答应我在死亡时拿起法老权杖?   而我还间接地扼杀了秋水的自由?   是古艺利用了我?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古艺,道,“这一切不是秋水的布局,也不是流桑的计谋,由始至终都是你的精心安排,你让所有人都成为了傻瓜,秋水、流桑,都以为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其实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所说的一番话虽是肯定的结尾,却是略加疑惑的问法,我多希望古艺能够摇摇头,告诉我事情不是我所说的那样,可是他却点了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他的这一句“是这样没错”让我百感交集,既有对古艺的失望,不可置信他竟然利用我将秋水困在伏魔山,也有对秋水的愧疚与抱歉,还有一些对秋水的同情怜悯。   一个弟弟,以那样的情怀,敬慕着自己的哥哥,而哥哥便毫无犹豫地布下一个陷阱,没有丝毫同情地等待着弟弟往下跳进,以自由为代价。   我看着古艺,定定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秋水?他是你的弟弟。”   古艺没有说话,眼眸里染上了几分对我的愧疚,道,“这些你不需要知道。”顿了顿,又道,“你先冷静一下,打量好自己的心绪。”接着便在我眼前转身离去。   漫天的云彩耀眼无比,衬托着古艺翩翩的身姿,而我,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我望着古艺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他一样,那种疏远的感觉让我心慌。      一个人呆在厢房内想了许久,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我需要时间来缓一缓自己的心绪,晚膳的时候也是长风给我端进屋内的,始终没有见到古艺的身影。      或许我真的就是一根色骨,在整理自己的心绪的时候竟还不时神游地想了想古艺美人,越是希望遏制自己的想法,就越是抵不住地在脑海里见到古艺,再然后,我竟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那样跟古艺说话?      我的美人,我才见到你不过一个时辰啊!      当我用过晚膳,长风来收拾碗筷的时候,他偷偷摸摸地从衣袖里逃出一个小碗大小的包裹,用锦帕包着,道,“这是我在佛座屋里拿来的,你拿去吧。”      我见他一副“偷鸡摸狗”的神情,狐疑地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震惊了——一对好生眼熟的牛角!这不是小牛王的牛角嘛!      难道是古艺从冰灼湖里打捞上来的?      我用一种半含疑惑半含感激的眼神望向长风,他颇为不自在地撇开脸,脸颊有些泛红,道,“我想这对牛角,佛尊迟早也是要交给你的,我只不过提前将它给拿了来,所以,不需要那么感激。”      唉,貌似最近桃花很旺啊!      不对,我可是一根忠诚度很高的骨头,弱水三千,俺也就只取古艺那一瓢饮。      我咳了咳,道了声“谢谢”,本来是想多说些什么的,可是考虑到我不能让长风会错意,便闭嘴不多言语。      长风“羞涩”地笑了笑,拿着碗筷便推门而出。      我将那对牛角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切口很平整,若是接上去应该不会很难看,至少我那小牛王“爹爹”不会因此毁容。      等天一亮,我就将这对牛角给小牛王送去,也算是我对秋水的一种报答方式了——为他多积了点德。      我起了个大早,本来不想惊动古艺的,可是略略思索了一番,这佛府位处天际,我虽化为人身了,但还未成仙,所以并不具备下入凡间的能力。      是想过去找长风,可是若能借此机会和古艺之间缓和先前的紧张感,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故而,我将小牛王的牛角稳妥藏放在身上后,便蹑手蹑脚潜入了古艺的寝宫。      我推开门,轻轻地跨入,再小心翼翼地合门,之后再慢步走到古艺榻前,见他眉眼安和,心绪突然和,静静地欣赏了一把美人睡颜。      我跪坐在古艺塌前,“忘乎所以”地望着他,完全忘记了我此行的目的,好吧,古艺在前,我可以暂时把小牛王给忘一忘了。      而当我正陶醉其中时,古艺却突然有了一丝的动静,他微微侧过脸来,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着我模糊地叫了一声“小骨头”,之后瞬间瞳孔放大,立马坐起上身来,怔怔地望着,似乎有被轻轻地吓到,略显惊讶地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古艺这副神情,我不自禁地笑了笑,又撇撇嘴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这次这番惊讶?”      古艺稍微整了整心绪,道,“就是因为不是第一次我才要惊讶,你就如此喜欢潜进我屋内?”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矫情地问他,“这些天没见,你想我了没?”      古艺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过四五天而已。”      “可是我想你了。”我将矫情进行到底,说着便起身钻入了古艺的被窝,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入他的胸膛,道,“你就不能说想我了吗?”      古艺也并不将我推开,像是一种宠溺,道,“你还真是健忘。”      健忘?      指的是我昨日还因为他利用我将秋水锁在伏魔山而气恼,此刻却对他如此亲昵?      虽然我心知肚明,但我也后悔了不是,便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浅浅笑了笑,也不说话。      古艺捉住我的肩头,将我轻轻推移开他,看着我的眼神里略有温柔,也带无奈,道,“小骨头,你若是这样对我,别人会误会。”      “误会什么?”我抬头问他。      古艺唇角微扬的弧度里染上无奈,道,“误会你喜欢我。”      我闻言拽住他的衣角,耍赖皮道,“你不是一早便知道我对你图谋不轨吗?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说怕别人误会我喜欢你之类的话,是误会吗?”      古艺微微一愣,妖冶的眼神里一抹异色,道,“你昨日还说你对秋水……”      我连忙打住他的话,道,“好浓的一股酸味,你吃醋了?”      古艺浅叹一气,道,“我当你是亲人,又怎么会吃醋?”      我道,“哪门子亲人?夫人?妹妹?还是女儿?”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特殊的定位,只是因为我亲手将你从一根骨头抚育为人,故而对你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亲情,我可以宠你,溺你,就是不会喜欢你,懂吗?”      我撇撇嘴,道,“你喜欢那位敏敏,所以不能喜欢我,是吗?”又撒娇般地往他身前移了移,将他的衣袂攒得更紧些,又道,“如果没有那个敏敏,你会不会喜欢我?”      古艺沉默了一番,他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里的温柔却偏偏仿佛染上了一层的冷漠与疏远,道,“如果没有敏敏,我和你永远都不会认识。”      我愣住,心里有些抑郁难过,不浓不烈,淡淡得仿佛潺潺流水,但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开口糯糯道,“原来是这样啊。”接着我发现微笑似乎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但我还是努力弯了弯嘴角,可就是无法让自己的眼睛也弯下,看着古艺,道,“那位敏敏姑娘是不是很优秀?”      而古艺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他伸出手为我整了整额前的刘海,又沿着我的长发轻轻抚下,直视着我道,“记住,你喜欢的是秋水,绝对不是我。”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如果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而非秋水,你会怎么办?”      古艺却似乎早便知道我会如此说一般,眼角波光暗动,道,“我会告诉你,你对我的感情绝不是喜欢,而是和我对你的一样的,一种特殊的道不明的亲情。”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有依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又微微垂下眼神,不再有那个勇气注视着古艺,也没有言语。      他的声音自然响起,并无尴尬,道,“小骨头,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      我这才向他说明此番来意,道出我想下凡去。      古艺闻言,先是浅谈而笑,道了句“我屋内的那副牛角是你给拿去的罢”,之后便便轻轻握住我的右手,有微光从我们相握的手心中散开,一丝的热量有规律地蹿进我的体内,我感到全身一个激灵,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被注入我的身体。      古艺放开我的手,看着我,面色柔和,道,“方才我将可以自由下凡上天的本领幻为灵力支流,已经灌入了你的体内,你只需集中心思,便能如你所愿地下凡上天。”      我点点头,并无什么心情地朝他笑了笑,之后随便说了些话便也离开了古艺的寝宫,莫名地有些怅然若失。      按照古艺所说,我只需要心想着下凡的念头,再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身处凡间,脚踏实地,没有腾漫而起的白雾云絮。      我看着远处的村庄,又回头瞧了瞧高大的青山,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本来是准备在为小牛王送去牛角之前先去伏魔山看望看望秋水的,毕竟对于他失去自由这件事,虽然古艺才是主谋,但我多少也算是个帮凶,还是个至关重要的帮凶,去瞧瞧他也是应该。      可是眼下的情况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伏魔山和琳琅洞该往哪边走。      我在原地思索了一番,有了主意之后便闭上眼睛,凝神全心想着要上天,也就只能问问古艺,究竟去往伏魔山和琳琅洞的路该怎么走。      而当我看清眼前情景时,我却见到了一个久违的故人——清源!      此时的清源正瞪着一名女子,女子罗衣纱裙,婀娜多姿,肤若凝脂,美若天仙,他们的身后是一片不大不小的花园,栽种着姹紫嫣红的繁花,萦绕着丝丝缕缕的仙气。      女子面对清源的瞪眼,态度坚决,用责备的语气说道,“王母后花园,岂容你这只泼猴在此撒野?”      王母的后花园?我不是回到了古艺的佛府,而是来到了王母后花园!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秋水曾经说过,雪族的巫女死后都会化为王母后花园里的一株水仙,也就是说那位敏敏姑娘就是那些水仙里的其中一株。      我想着便不自觉地伸长脖子,开始在那片花圃中寻找水仙的影子,而这个时候,清源与那位女子终于发现了我的到来。      女子首先开口,语气里有丝戒备,道,“何人?”      清源顺着女子视线看过来,在对上我的视线之后,整个眼神瞬间投放出母爱的慈辉光芒,继而又偏过视线望向女子,指责道,“紫薇仙子,不要以为你是王母的人就可以对我家宝宝如此无礼!”      他家宝宝?      我现在都长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还认识我?      ☆、第二十九章      还有,原来这女子便是紫薇仙子。   我又将这紫薇仙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细眉拧紧,撇了一眼清源,道,“你家宝宝?也是猴精?”   说完又望了望我。   我在原地咽下一口口水,接着朝她摆摆手,道,“我不是猴精,我是古艺佛尊府上的。”   “古艺佛尊?”紫薇仙子半信半疑,道,“你就是那根仙骨?”   我还未出声,清源发话了,颇为得意,道,“那当然,你瞧我家宝宝生得如此具有仙气味,还能有假?”   紫薇仙子又瞪了清源一眼,再次看向我,语气并不善好,道,“即便你是古艺佛尊府上的,我也不能允许你将王母后花园里的花束给随意摘了去!”   摘花?我又不是采花大盗,要你那些花干嘛?   我不解,清源蹦到我身边,抱怨地看了看紫薇仙子,对着我道,“我本来想在王母的花园里摘些仙花去探望牛牛的,可是这紫薇仙子实在刻薄,说什么都不答!”接着又委屈地小声向我道,“奈何我又不是她的对手。”   原来如此。   此时我也顾不上清源究竟是如何认出我的,首要的任务便是去到伏魔山,看看秋水之后再去琳琅洞给小牛王安置牛角,至于清源与紫薇仙子这茬,只要不摘花便好。   我打算好便拽了拽清源的衣袖,小声说明我有小牛王的牛角,大可让小牛王恢复往昔,便不用再摘王母后花园里的这些花了。   听完我说的话,清源先是稍微思了思,之后才答应就此作罢,甩了紫薇仙子一个恶眼,又与紫薇仙子拌了几句嘴,这才带着我下到凡间。   我们落到的地方是天子脚下,繁华街市,店铺林立,我疑惑地瞧了清源一眼,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处卖馄饨的店面,道,“总要先吃饱肚子吧。”   听他这么一说,再加上馄饨的香味缕缕传来,我的肚子也真是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与清源挑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各自点了一碗馄饨。   刚坐下没多久,清源便充分发挥出他“母爱”的光辉,慈祥地望着我,道,“小骨头,你近些日子在古艺佛尊的府上,可好?古艺佛尊对你好不好?有没有辅助你成仙?”   “挺好的。”我笑了笑,又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想必你也知道些许,故而,最近,古艺并没有对我做有关于成仙方面的辅助,不然我也不会连怎么去到琳琅洞也不知道了。”   清源张了张嘴,显得有些微的惊讶,道,“古艺佛尊连如何下凡上天的本领都没有教你吗?”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道,“这可是最基本的啊,都不需要学,只需要往你体内输入一道法术便可以了。”   我轻咳一声,“这个是教了,可是我只能下凡上天,根本都无法去向我想要去的地方吧,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下落。”   清源又张了张嘴,又是那副惊讶的模样,道,“只要你心中想着所想去到的地方便可以了啊,你什么都不想,法术便会随机将你下放到一个地方。”   听完清源的说话,微微张嘴的人变成了我。   古艺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兴许是见我这个反应,清源慈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骨头,不担心,现在有我呢,我可以带你去伏魔山看望牛牛。”   说完,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问我道,“你说你从古艺佛尊那里拿到了牛牛的牛角,你可知这牛角要如何安到牛牛的身上?”   闻言,我的嘴就张得更大了,这时,两碗馄饨正好端上桌,店小二见我这副模样,打笑着,“姑娘看来很喜欢我家馄饨,刚上来就张了嘴。”   笑完就走,清源看店小二的背影也笑了笑,道,“这家的馄饨的确很好吃。”   而我便暗暗转了转自己的思维,既然秋水是砍下小牛王牛角的人,至于该如何将这对牛角重新安上去,问秋水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   想着便撞了撞清源的胳膊肘,道,“去琳琅洞之前,我们先去一下伏魔山吧。”   而一听到伏魔山,清源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一抹愠怒,道,“我一辈子也不想见到那个伤害牛牛的魔!”   我讶异,道,“你知道秋水被困在伏魔山?”   清源道,“当然,三界之中,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现在的消息传得可是甚为迅速的。”   我道,“可是秋水知道该怎样将牛角安到小牛王的身上。”   清源闻言没有说话,我聚精会神地去瞧探他的内心,发现他此时有些动摇。   我趁热打铁,又道,“如果你真不去伏魔山,小牛王可就一辈子都没有牛角了。”   窥探一把清源的心思,发现他此时的心里正有些犯难,犯难的是秋水会不会将安上牛角的法子告诉我们。   我一想,也对,毕竟我是间接害秋水被困在伏魔山的人。   可是古艺说过,秋水是喜欢我的,难道要我牺牲色相?美人计?   抉择一番,我还是决定去一趟伏魔山,便向清源道,“去看看秋水吧,或许他心情一好就告诉我们该如何安牛角了。”   清源又暗暗想了想,经不住我一再的鼓动,最后终于决定先去一趟伏魔山。   我们埋头吃完香喷喷的混沌,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饱饱的肚子,之后便去到了伏魔山。   心中默念去往伏魔山的想法,再睁开眼睛时,我与清源果然身处一个山谷,谷中四处萦绕绿色透白的妖气,小溪流动,泉水叮咚,倒是有一番意境。   光看这一副诗情画意的山水之境,倒是看不出这里是困锁妖魔鬼怪的地方。   我正想着,一旁的清源说话了,道,“这是温柔陷阱。”   啥?   我疑惑,“什么温柔陷阱?”   清源为我解释,“其实妖魔鬼怪虽然看似凶残,但最经不住的便是温柔。这里山清水秀,看似美好,其实一山一水之间都蕴含着困阻妖魔的法术灵力。”   我实在不解,清源的上一句和下一句到底是用什么逻辑衔接而上的,可我却还是得到一个不错的信息——魔抵不住温柔,那我大可使用“温柔”的武器,引导秋水说出安上牛角的方法。   想着便去看清源,道,“你知道秋水被困在什么位置吗?”   他点了点头,手指向东边的一处谷口,道,“秋水是魔界至尊,当然是被关在最美的地方,那里树多水丰,其中所暗藏的困锁妖魔的法术便相应比其他地方多得多。”   我闻言不禁为秋水唏嘘一番,他最敬慕的哥哥古艺却是从头至尾、设计将他困住的人,还将他与流桑耍得团团转,可怜的流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古艺的计谋,将生命结束在莫名其妙里。   我感概一番后便与清源往东边走去,一路的山清水绿,树木环绕,在山谷的尽头,我们终于瞧见了秋水。   阳光普照,落英缤纷,有一墙山壁,壁面缠绕蔓藤,间或繁花似锦,藤蔓繁华里穿插五条结实的铁链,锁着秋水的四肢依旧腰身。   秋水微微低着头,风吹过花束落在他的肩头,有光芒自天边而来,将他笼罩其中,他还是穿着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所穿的那件黑色长袍,胸口微敞,露出一些雪白的肌肤,姿态风流。   如果不是那醒目的五条铁链,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被困锁住的魔,而像是风度翩翩,微微小憩的公子王侯。   我朝秋水走去,而清源却停留在了原地,离秋水七丈远处,并不愿与秋水面对面。   而秋水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我的时候,双眼睁大,微显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看着我笑了笑,道,“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我看着他的瞳孔里蔓延妖气,并不似古艺那般的清澈脱俗,不禁感慨,这兄弟俩都生了一副骗人的皮囊。   静观秋水会觉得他全身萦绕妖气,而了解之后方才知道,其实他的一举一动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孩童,连偶尔的心机也像是小孩的恶作剧与不懂事。可是瞧看古艺,清澈出尘,如雪如羽,风华绝代,相处之后便会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妖冶生花,鬼魅而强大。   秋水是安全的清风,古艺是危险的水面,一种看不穿与未知而产生的危险。   清风虽然没有形状,你却可以清楚知道他的强柔。而水面虽有形存在,你却永远不会知道,平静的水面底下,究竟是依旧的平静,还是暗流湍急。   我正在心中比较秋水与古艺两人,秋水又开口了,道,“我知道你不是有心将我困在伏魔山的。”   我一愣,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的?古艺告诉你的?”   他暗了暗眼光,郁郁道,“他从来不愿与我多说什么。”接着又看着我轻笑,道,“我猜的,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我下意识开口,“古艺那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听我那样问,秋水怔了怔,道,“在你眼中,古艺是怎样的人?”   我反问,“你呢?在你眼中,古艺是怎样的人?”   秋水轻叹一气,又白我一眼,道,“你在跟我玩绕口令?”   我哈笑几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没说话,沉默地笑了笑,之后笑容也慢慢消失,显得甚为不自然,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尴尬肆意。   这种莫名的尴尬不应该出现在一根骨头和一个想要将这根骨头熬成汤的魔之间。   没办法,俺太迷人,不知不觉就收服了这只魔的心。   想着我便试图探一探这只魔的内心,瞧瞧他此刻对我的一片真心,便集中精神,双眼雪亮,盯着他心脏的位置看,可是看到的却是一大片的空白,与瞧探古艺内心时出现的情况一样。   难道是我探知人心的能力真的日渐失灵了?   皱眉思索间,秋水的声音响起了,带着些许的别扭,道,“死骨头,你倾慕我也不必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   我一愣,发现自己的视线还停留在秋水雪白的胸口,可是估计是骨头的脸皮比寻常人厚一点,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羞愧,视线上移,看着他染上一丝不自在的眼神,道,“我有名字的,敏敏,不是死骨头。”   秋水微微将脸偏过一个角度,不再直视我的眼睛,道,“我认识的另一个人也叫敏敏,所以,再喊你敏敏的话,这样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我本就是盗用了你所认识的那个敏敏的名字。   我瞪了秋水一眼,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喊我死骨头。”   秋水轻轻咳嗽一声,低声道,“这是爱称。”   听完我全身一阵颤栗,汗毛直直往上竖起。   想到我还有事要拜托秋水,实在不宜做出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情来,便收敛全身寒意,皱皱眉,想了想,道,“死字不好听,不吉利。”   听我这么说,秋水也稍稍沉思一番,道,“那我以后就喊你吉利骨,够吉利了吧?”   我一时语塞,想了想,今天看完秋水之后,我大概之后也不会再来了,便索性点了点头,道,“可以,总比死骨头好听。”   秋水又问,“除了我,没人再喊你吉利骨了吧?”   我点头。   他再问,“古艺呢?他喊你什么?”   我答,“之前喊我仙骨,现在大多称呼我为小骨头。”   秋水继续问,“那还有别人也喊你小骨头吗?”   我再点头,“长风,清源,他们都称呼我为小骨头,怎么了?”   他爽然一笑,道,“那就好,只有我一个人对你有专属的称呼。”   我全身一把汗,想了想又道,“小牛王喊我骨头女,也只有他一个人那样称呼我。”   秋水笑容一滞,但很快又喜笑颜开,道,“只要古艺对你的称呼不是专属特别的就行。”   唉,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你如此直接地向我表露你那浓烈的爱意,骨头我一时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啊,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的好。   我沉默不语,他便又开始问我一些没有太大实际意义的问题了,道,“你不喜欢我喊你吉利骨?”   我瞬间想到古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悠悠然道,“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称罢了。”   说完,真真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的飘逸超然,一如古艺那欺骗世人的外貌。   闻我一言,秋水的眸子却暗了暗,突如其来地说道,“吉利骨,你不要喜欢古艺。”   我不想问为何,因为他总有让我不要去喜欢古艺的原因,不然他也不会那样说,可是,既然我知道自己会听服的机率不大,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好,便笑了笑,敷衍道,“嗯,我知道。”   秋水却难得严肃地直视我,道,“你不要马虎,至少对于古艺,来不得半点马虎。”   他严肃的眼神让我一怔,陡然间觉得这个话题沉重了起来,可是这种沉重的确不是我所好,便干脆转移话题,直接进入我此次来看望他的最主要的目的,道,“你知道如何将牛角重新安置到小牛万的头上吗?”   话锋转得太快,秋水明显一个不适应,愣了愣,却还是随着我话题的方向往下说道,“当然,他的牛角是我砍下的,也只有我知道该如何将它安上去。”   “嗯……你可否告诉我安置牛角的方法?”   秋水点头,“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我下意识地感觉到微微的不妙。   秋水道,“近日我被困在这伏魔山里,无聊得很,你若是能够带我出去逛一圈,我便把如何安置牛角的法子告诉你,怎样?”   我扯了扯脸皮,道,“您还真抬举我了,我可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将你从伏魔山里给弄出去。”   秋水道,“你没有,但是古艺有。”   古艺?   秋水,你未免也太天真了点,那尊大佛精心布局,好不容易将你给锁在了伏魔山,还有那么容易就将你放出去?   我一瞪秋水,道,“您又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能力可以劝服古艺将你给放出来啊。”   秋水一笑,颇有点阴谋家的意味,道,“我又没让你去劝服古艺,你只需要偷来一些东西即可。”   让我去偷古艺的东西?   这个也不是天大的难事,至少比劝服古艺来得容易得多,更何况,我还有一个长风,可以充分地“协助”我。   见我犹豫,秋水又开口道,“王母曾经赐予紫薇仙子一个金凤发簪,可以解开锁住我的锁链,你只需将那根发簪偷来,解开我的锁链,之后再悄无声息地还回去就可以了。”   敢情不是让我去偷古艺的东西,而是去偷紫薇仙子的东西,这个难度顿时就加大了不止一点点啊,我与紫薇仙子真不熟,也就有过匆匆的一面之缘。   还有,偷紫薇仙子的金凤发簪又跟古艺有什么关系?秋水为什么说古艺有办法?   我正疑惑间,秋水又开口了,道,“紫薇仙子素来爱慕古艺,只是碍于天规没敢表露心迹,如果是古艺,那偷来金凤发簪也并非难事。”   闻言,我微微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将秋水的想法彻底否定,道,“一,如果你是想让我扮成古艺的模样去偷紫薇仙子的金凤发簪,那还是请你打消这个念头吧,我压根儿就不会法术,更别说扮成古艺了。若是你用法术将我变成古艺,那我也必定会在紫薇仙子面前露出马脚,故而,此计行不通。”   呼吸一下,又接着说道,“二,如果你是让我说服古艺,让他亲自去偷金凤发簪,那便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既然他能将你困在伏魔山,就不会不知道金凤发簪可以将你放出去,所以,不管我用什么理由借口去哄骗古艺助我夺得金凤发簪,他也该想到你找茬,故而便不会答应我。”   说完,我望向秋水,顿了顿,问,“你觉得我说得合不合理?”   秋水看着我眉眼弯弯,笑道,“我还没说完,你怎就如此急着推翻我的法子?”   我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不再说话,认真听他往下讲。   秋水道,“如果是古艺带着你前往紫薇仙子的府邸,你再用计让古艺引开紫薇仙子,如此一来,你便可以有机会偷得金凤发簪。”   我道,“那我该用什么法子让古艺带我去紫薇仙子的府邸呢?”   秋水道,“这你得自己想。”   我略略思了思,这个计策的确可行,再往远处想了想,道,“如果我偷金凤发簪的事情败露了怎么办?王母会不会怪罪我?我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没办法,总要对自己负责,考虑好自己的安全吧。   秋水听我这么一说,轻笑出声,道,“吉利骨,你还真吉利,吉吉利利,无灾无难。”   我眼皮一拉,有气无力地盯着他,道,“你在讽刺我?在鄙视我?”   秋水又笑了笑,道,“我是在夸奖你,吉利可是个祝福的词汇。”   我尴尬地瘪瘪嘴,道,“你还没说,万一事情败露,我该怎么办?”   秋水笑着挑眉,精神奕奕,道,“你大可放心,安枕无忧,不管怎样,古艺都会保你周全。”   是呀,还有古艺这座靠山,这尊大佛后面还有观音和如来呢,而观音和如来的“官职”要比王母来得大一点吧。   秋水接着又道,“古艺虽然心狠手辣,但起码你关乎到敏敏的安危,在对待敏敏的事情上,他可是从来都不含糊半分。”   闻言,我的心凉了凉。   凉着凉着,秋水竟凉上洒冰了起来,道,“我刚就跟你说了,不要喜欢古艺,他有敏敏了,心里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你太大,他装不下去。”   虽然他的这句话说得不太严肃吧,可是还是让我的心又凉了凉,饶了一圈,怎么又回到那个我不喜欢的话题上了?   想着我便瞪了一眼秋水,继续转移话题道,“等我偷来金凤发簪,你可要如约告诉我安置牛角的法子。”   而这次的话题转移法却似乎没有上次的奏效,秋水肃了肃神色,道,“吉利骨,你不该逃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我看着他那副认真严肃的神色,不免微竖汗毛,扣起手指往秋水头上砸去,白眼道,“认真你就完了。”   他轻呼出声,抬眼瞪我,“别不识好人心!我善意提醒,最好不要对古艺动心。你是仙骨,注定为仙,他有佛根,必定成佛,佛与仙相恋不会有好结果。”   对于秋水的话,我也就左耳进,右耳出,点点头,漫不经心。   他见我如此也就只能故作老成地叹了叹气,之后又不忘提醒我道,“金凤发簪的事情你可要放在心上,谨慎为好。”   我“嗯”一声,之后寥寥说了几句便告别离去。   一直站在远处的清源见我朝他走来,立马匆匆问我情况如何,我将与秋水的对话简洁说于他听,他思了思,道,“也不知他说话是否算数。若是你真偷得金凤发簪将他救出,他却反悔,不告知安上牛角的方法,怎办?”   虽然我也不完全确定秋水话的可信度,但还是轻轻拍了拍清源的肩头,“安抚”他道,“放心,秋水虽为魔界至尊,但其魔品还是信得过的,不会信口雌黄。”   这句话说得我心里没底,也不知清源听后是什么想法。   走出伏魔山,我突然想及一事,便问清源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一根骨头了,可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他憨厚一笑,道,“我每日都会偷偷前去古艺尊者的府上看望你,对于你的容貌变化,自然是晓得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惊讶张口,见我的神情,清源又憨厚笑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   清源的这句话让我百感交集,有种莫名的喜感,喜感里还参杂一些感动。   瞧见没,骨头我也是有亲人滴~   在喜感与感动的交融中,我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肩负的“使命”,告别清源,之后便闭眼集中精神去想古艺的佛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身处熟悉的厢房之中。   眼下,我得想办法让古艺带着我去紫薇仙子那里走一趟。   我走出厢房,在长廊里正好遇见迎面而来的长风,他端着一个圆盘,圆盘上盛放着一个银质的精美酒壶,看见我后停下脚步,表情微微有些惊讶,道,“尊座说你去探望小牛王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只道“此事说来话长”,指了指盘中的酒壶,问,“是送去给古艺的?”   长风点点头,道,“我先将东西给尊座送去,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说完便欲离开,我立马拦下他,笑了笑,道,“我正好有事要去找古艺,还是我替你将酒壶端给他吧。”   说完,也不顾长风是否答应,自行接过了他手中的圆盘,他吱唔了几句,我就只对他笑,温和无比,一边忙着朝向古艺寝宫走去,很快便走到古艺屋前。   很好,一个顺利的开头。   我站在门外深深吸进一气,又缓缓吐出,调整心态,这才打开木门进入,古艺正端坐在凳子上,胸前的圆桌上摆放着一座空空的花盆,他瞧见我来也并不惊讶,只是对着我微微笑了一笑。   他的这一笑容却莫名其妙地让我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将圆盘放到桌面,端起其上的酒壶,递给古艺,对着他乖巧地笑了笑,道,“长风刚刚有事,一时走不开,就让我将这酒壶给你送来。”   说完,笑容不变,常挂嘴角。   他瞧了我一眼,笑得不动声色,也并不与我说话,接过我手中的酒壶,将壶嘴对准空花盆,倾斜壶身,一些白色的雾气便从壶嘴潺潺流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酒水。   我在他对面坐下,看着空空的花盆很快便被白色的雾气所注满,道,“我还以为你是一尊喜好喝酒的大佛,没想到这酒壶里面竟然是白雾。”   古艺抬起头来细细看我一眼,浅谈而笑,道,“这不是普通的白雾,是观音紫竹林里的云端之气,养载花束的好料子。”   “你想养花?”我想到一事,道,“我还没成仙呢,你就开始着手准备怎么载养敏敏所化为的那株水仙了?”   他轻轻道,“迟早的事。”   我闻得他的声音,突然间有种不想成仙的冲动,既不让敏敏重生,也不让古艺埋怨我,最好的办法便是我不升仙。   想了想,其实不升仙也挺好,可以整日呆在佛祖,暖饱思淫欲,与美人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对,就这么办,以后若是古艺辅助我成仙,那我就暗地里跟他对着来。   当前的任务就是解决了小牛王的事情。   想到小牛王,我就又开始琢磨应该怎么将古艺骗到紫薇仙子面前了,不觉便伸出手去挠自己的头发。   我刚把指尖伸进头发里,古艺的声音便响起了,道,“你这习惯也不知是跟什么人学的。”   他的眉间有一丝稍稍的嫌弃,但嫌弃里偏偏又似乎有一味的宠溺。   我突然想起当日在雪族里的情景,那时我欲挠头发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再根据流桑的一番话,我大致可以总结出,敏敏也与我一样有挠头发的习惯,所以古艺那时才不自觉地把我当作了敏敏。   想着我就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扬眉道,“怎么?就准你那位敏敏挠头发,就不许姑娘我挠头发了?”   他似笑非笑,“你来就是想跟我斗嘴的?”   古艺这么一说,又提醒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便弯了弯眉眼,道,“没跟你斗嘴啊,我这不是醋坛子打翻了嘛。”   他无奈看我,“就你最会贫嘴。”   我一笑,道,“姑娘我这叫,当得了闺秀,耍得起流氓。”   说完又故作自然地问他,“当日我还是婴孩的时候,曾经听你与天将提过紫薇仙子,你跟她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听说她长得可漂亮了。”   不自觉地移开目光,不再看向他的眼睛,等待回答。   然而古艺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些什么。   我见他这等反应,大为不解,又直直地看向他,问到,“哦是什么意思?你跟她关系倒底怎样?”   他轻描淡写,不浓不细,道,“不热不冷,不熟不生。”   他的回答顿时让我不知该如何继续我的下文,思了思,又道,“听说那紫薇仙子垂涎你的美色,你可知道?”   古艺微微挑眉,“听说?你听谁说?”   “长风。”   古艺浅淡道,“可长风从未见过紫薇仙子。”   我开始信口雌黄,“或许是长风听别人说的。”怕他再寻根究底的,便追问他,“说一说吧,我不告诉别人,如果那紫薇仙子真的垂涎你,你会怎么办?”   古艺浅然一笑,前言不搭后语,道,“屏风后面的案几上有一锦盒,你去看看。”   我不解,“为何?”   他笑得似水似湖,“金凤发簪,难道你不想要?”   金凤发簪这四个字一出,我立马就愣了,愣着起身,走到屏风后面,那里的案几上的确摆放着一个长型的黑色雕文锦盒,打开后,盒里溢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向四处逸散开来,而后消散,等到金光完全敛去,我才看清锦盒里安然躺放的金簪。   那是一支纯金凤凰样式的簪子,做工精巧,美姿绰约,看得我不觉伸出手去抚摸它的簪身,蹭蹭贵气。   一番观看抚摸后,我小心翼翼地将锦盒关上,又小心翼翼地捧着怀中,这才走出屏风来到古艺跟前,他望着我唇角漾开一抹妖冶,道,“你果然喜欢秋水,不然也不会对这金凤发簪如此宝贝。”   我望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顿时觉得他就和那救世主一样光辉圣洁,道,“比起这金凤发簪,我更宝贝你。”   古艺闻言,笑容有瞬间的僵滞,无语看我,道,“我能将你刚才的话称之为调戏么?”   我摇摇头,“当然不能,那是真心话,我对待真爱,从来不做调戏。”   古艺就显得更加无奈了,便开始赶人了,道,“既然你拿到了金凤发簪,那还不赶快去救秋水。”   而我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在古艺面前,秋水的事姑且可以先放放。   我带着满脸的倾慕,问,“美人哥哥,究竟你是怎么知道我需要这金凤发簪的?”   他似乎被我灼热的眼神给慎到了,伸出手将我的头偏过一个角度,让我的眼神投放到空气中,道,“很简单,我猜的。”   古艺的手抵着我的侧脸,让我无法正过脸来瞧他,唯有望向空气,道,“那你为何要给我金凤发簪?你不是一心想要困住秋水的吗?”   他的语气没什么异常,道,“当初我不知道你喜欢秋水,所以才利用你困在秋水,既然现在知道了,当然得给你一个补偿。”   我心里一暖,我们家美人果然还是古道热肠的,可是美人,我真的不喜欢秋水,你不要误会了呀。   未免你临时变卦,就等我救完秋水之后再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对秋水无意,绝对的。   想着,我便站起身来,匆匆作别,之后便出了古艺的寝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刚知道亡洛给我投了一枚雷,爱死了,我人生的第一颗雷,为了表达俺心中浓烈滴爱意,今晚双更,20:10左右还有一更,遁走码字去!   ☆、第三十二章   我刚出古艺的寝宫,却在院落里见到了长风,他站在一棵大槐树之下,晚风乍起,衣袂微动。   他似乎是在等我,而当我走到他面前询问他有什么事的时候,他却吱吱唔唔,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有些疑惑。   唉,本姑娘太招桃花不是,这长风小僧在我面前都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这也不是不小的压力啊,要知道,我心照古艺。   长风的眼神也有些躲躲闪闪的,我不愿再与他多耗下去,便告别去了伏魔山。   按照上次清源带我来时的路线找到秋水,他见我到来甚是惊讶,道,“这么快就偷到金凤发簪了?”   我颇为得意,“那是,也不看看姑娘我是什么人,此等小事难不到我。”说着便将锦盒打开,一道金光洒在秋水的脸上,金凤发簪金光灿灿地展现在了秋水的眼前。   而秋水却显得有些狐疑,从金光中抬起眼眸,肃然看我,道,“你将整个过程细细说于我听听,究竟是怎么拿到金凤发簪的?”   我见他这副表情,实在不宜说笑,便也正经交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他说了一遍。   他闻言大惑,睁大眼睛显得不可置信,道,“这金凤发簪真是古艺给你的?”   我见秋水如此不敢相信,竟在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仰头,骄傲道,“那是当然,我家美人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无情。”   美人啊美人,我为你的古道热肠感到无比自豪!   秋水还是有些犹豫,我拿出锦盒里的金凤发簪,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快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恍惚,也没有看我,道,“以发簪为钥匙,解开困住我的铁链即可。”   秋水的眉头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也不管他心里存有多少疑惑,连忙拿起发簪开始为他解起那五条粗大的铁链来,不忘提醒他,“做人有做人的信用,当魔也要有当魔的仗义,我助你逃离伏魔山了,你可要记得我的这份恩情,把如何安置牛角的法子告诉我。”   一语言毕,铁链便已经被发簪尽数解开,秋水稍微活动了筋骨,狐疑道,“古艺没这么好心啊,既然先前费力气将我困在伏魔山,现在又为何如此轻易便将我放出来?”   我将金凤发簪重新放回到锦盒,又小心地收起,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呗。”   秋水的语气里出现些许的无奈,道,“古艺到你那儿就成君子了?被害人是我,我倒成小人了!”   我也不愿与他多作啰嗦,便赶快切入主题,道,“现在我将你救出来了,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安置牛角了吧!”   他却突然揽过我的腰身,力道一紧,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瞬间感受到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眼前有些混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一朵白云之上。   偏过头去看坐在我旁边的秋水,我僵硬着身体,盘坐在云上的两条腿动也不敢动,道,“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他邪魅一笑,“你确定真要放你下去?”说完侧了侧身子,低头看了一眼云朵下方,又看向我,笑得爽朗邪气,道,“这里距离大陆可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若是现在放你下去,摔死了也怨不得我。”   我死死地瞪着他,“你懂我的意思!”   秋水笑,“可是你不懂我的意思。”   我气急,“你什么意思!”   他突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擒住我的脖颈,手臂用力,迫使我扭转腰身,头低下一个角度,直直地望下云朵之下的万里长空。   高耸不见地面,浅蓝一片中不是漫过几处的白云,幽幽荡荡,一种身处高空而特有的恐惧感顿时在我心中放大,我不敢大声喧哗,也不敢动作太大,唯恐秋水一个不小心将我松开,我就会急速坠下,故而唯有敛着嗓子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恩将仇报?”   秋水的声音里有些微的笑意,道,“给你两个选择,一,不要喜欢古艺,要深深地爱上我。二,被我炖成骨头汤,一滴不剩地喝掉。”   我不假思索,“我选择第一个!”没办法,保命要紧。   选择什么的最儿戏了,随便说说就行,一认真你就完了。   而秋水扼住我脖颈的手还未松开,我看着茫茫天际,忙闭上眼,道,“你闹够了没?我都选择第一条了,你也该放开我了吧!……不!不是,是不要放开我啊!”   他轻轻一笑,道,“你选择得也太快了,明显有水份。”   我欲哭无泪,“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啊?”   秋水思了思,又道,“那你先亲我一口,嘴唇。”   混蛋!   我有种被人反咬的感觉,火上心头,但也不好发作,道,“行啊,但你先要告诉我安置牛角的办法。”   言毕,一股热气从我的脖颈处流窜,一直蜿蜒到我的小腹之下,热气慢慢膨胀,而后又渐渐冷却,似乎已然融入到了我的血液深处。   这种感觉很是熟悉,就仿似先前古艺在我的身体里注入可以上天下凡的灵气一般。   秋水放开我的脖颈,抓住我手腕的手猛然用力,一把将我拽着撞到了他的胸膛,我害怕自己会坠下云朵,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裳,动也不敢动。   头顶传来秋水的一阵耻笑声,道,“你就这么怕死?”   我闭着眼睛,还是不敢贸然动作,回,“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效果嘛!”   秋水拍了拍我的背,道,“你要乖一点,这样我才会对你更好一点。”   变态!奸诈!   我在心里咒骂秋水,开始小心翼翼地准备坐直身体,好离开他的胸膛,他却按住我的胸膛,道,“不要动,在我怀里多呆一会儿。”   好吧,我要开始转移话题了。   我道,“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安置牛角的法子?”   秋水道,“刚才不是将安好小牛王牛角的法子幻成法术支流,灌进你的体内了嘛!”   呃,待我想想,还有什么话题可以转移。   有了!   我继续转移话题道,“秋水,老实说,你是不是有恋兄癖?”   他却答应得爽快,“既然被你走进过我的回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有恋兄癖,但绝对不是爱情什么的,是很纯洁很特别的感情。”   我道,“既然你对古艺有很纯洁很特别的感情,那我喜欢古艺,你应该为古艺感到高兴啊,有一个人喜欢着你所重视的人,不是很好嘛!”   他道,“不好,古艺有敏敏喜欢就够了,你不行!”罢了又补充一句,“你太招人嫌弃,我怕古艺觉得麻烦,还是由我来接收你比较好。”   我闻言气恼,将全身力气集于头部,,猛然朝秋水的胸膛撞去,他始料未及,一阵咳嗽,这才将我放开。   秋水指着我,惊诧,“你的头怎么这么有力?”说完又扣起手指瞧了瞧我的额头,“铁做的?”   我一个瞪眼甩过去,“智慧做的!”   秋水捂住胸口,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瞧我,道,“我已经告诉你安置牛角的法子了,你也该吻我了吧!”   小样!   我往自己的手心上吻了吻,又将手心覆在秋水的唇上,道,“吻过了,知足了吧!”   他瞪眼,“你使诈!”   “跟你学的!”   秋水直直地注视着我,眼神中慢慢流淌出温柔的光泽,直觉告诉我,气氛有点不对头。   我装傻,笑了笑,试图将气氛扭转到刚才的欢脱,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之间还真难找到什么话题,便干咳一声,干脆不再看他。   而秋水却伸出双手,贴在我的两边脸颊,温柔地将我的脸偏转过一个角度以正对上他的视线。   他眼眸中的柔软让我极其不适应,我想也没想,乱喷口水道,“你人格分裂是不?早一会儿还凶残地差点把我扔下去,现在这是闹哪样啊!”   秋水神情不变,让我全身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着寒颤。   他紧紧地捉住我的视线,道,“我跟你说过的吧,你越是在意古艺,受到的伤害便越大。”   听他这么一说,我开始难得严肃起来,反驳道,“不觉的古艺会给我伤害,至少现在,他对我很好。我喜欢自己喜欢他的感觉。”   秋水的眼色里尽是温柔,耐心道,“这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爱上他,所以并不是十分在意古艺喜欢的是敏敏。”   我闻言没有了声音,思绪有些微微的愣住。   秋水继续说道,“可是如果你不及时止住对古艺的感情,你迟早一天会真正爱上他,那个时候,你就是死也脱离不了爱上他所带给你的伤害。”   我还维持着愣住的情状,思维团团乱转,却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怎么说得像是你预知先机一样?连我会真正爱上古艺,你都知道?”   他一字一句,听不出情绪,道,“他有这种能力,我知道。”   我咳咳几声,再次试图扭转当前气氛。   秋水望着我的眼神似乎都要滴出蜜糖来了,而我竟不为所动,美色当前,我还能坐怀不乱,说明什么?说明咱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啊!   可他的眼神未免也太炽热了吧,炽热得我都想伸手挡住他的眼睛了,可我还未伸出手,他却将我的脸颊抬起,靠近我,低头,两片唇瓣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秋水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唇渐渐向我靠来,我试图逃避,然而,还未等我有所动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秋水竟然瞬时间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      明明前一秒还在我面前,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独自坐在云朵之上,扭动腰肢向四处观望到,一大片的天际白云,其他什么异常也没有。      秋水呢?他去哪里了?      我一头雾水,思维有些许的混乱,正思索间,见我身下的这片白云都变得忽隐忽现,我的身体摇摇欲坠起来,担惊受怕之间,白云开始化为丝絮,向四周消弭开来,我的身体便在这飘散的云絮间急速下落。      我的恐惧跟不上我下落的速度,我只是下意识地惊叫出声,还未来得及思考什么后果,再稳定情绪的时候,我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是大地,不是海洋,而是我的美人!      我感激地看着将我打横抱于怀中的古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余惊未散,往他怀中钻了钻,蹭蹭他的胸膛,寻找安全感。      而古艺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看向我,他的眼底清澈却妖娆,仿似看着微微的笑意,看向前方道,“这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大的宽恕。”      宽恕?      我从古艺的怀中抬起头来,转动脖子,循着古艺的视线看过去,天哪!竟然是秋水!      他怎么会跟古艺在一起?明明刚才还在我身旁的!      再一看,又是一个天哪!这里居然是伏魔山!我和秋水两人怎么又跑到这伏魔山里了?!      秋水的眼光直直地看向古艺,眼眸下是一股的黯然,道,“你果然没有那么轻易就放过我。”      古艺浅笑一声,道,“我以为你会知道,没想到你会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什么陷阱?      我拽了拽古艺的衣裳,道,“什么是个陷阱?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引得古艺垂眸看我,他将我轻轻放下,让我站在他的身旁,道,“金凤发簪是个陷阱。”      古艺眉目似锦,秀丽了山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色始终是温和脱尘的,可是我知道,他的一颦一笑里,有隐约着毒素,所以,他才会如此轻巧地说出金凤发簪是个陷阱。      他早便为秋水布好的陷阱,就如一场盛火,而秋水便是无路可走的飞蛾。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怔怔地看向秋水,他望着我的眼神却全无埋怨,对着我无力地笑了笑,之后又看向古艺,语气里有些许的绝望,道,“你唯恐骨头会偷得紫薇仙子的金凤发簪,将我救出伏魔山,便先一步向紫薇仙子借取发簪,施以困咒,好让我用片刻的自由,换取永生永世的囚禁。古艺,我与你之间两清了!”      秋水的一席话让我整个人一个寒颤,不自觉地看向古艺,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貌美倾城的男人突然间变得陌生了起来,就好像我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一样。      我的古艺,我的美人,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算计我,借我之手困住他的亲弟弟,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与同情。      他对我究竟如何?是好是坏?我开始有些模糊,有点不敢断言。      古艺的唇角微微漾开一抹弧度,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温度,直视着秋水,道,“我与你之间的恩怨,永远都不得两清。”      说完便转身离去,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愣在原地,看着古艺离去的背影,又望了一眼秋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说了一句“抱歉”,之后便落荒而逃,朝着古艺的方向追去。      对于秋水,我也只有愧疚了,接连两次害他失去自由,我该是没有脸面再来看他了。      我追上古艺的时候,他并没有与我说话,而我心里的情绪也稍显复杂,并没开口,一路沉默地跟着他走。      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坚持困锁秋水,不清楚他与秋水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但也气他算计利用我,更气他这次利用完我之后居然没有向我道歉,却是不与我说话。      要知道,虽然我不愿意,但我毕竟还是助了他一臂之力的,就是太对不起秋水了。      沉默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忍不住开头了,问他道,“美人哥哥,你方才跟秋水说,这是你能够给予他的最大的宽恕了,是什么意思啊?”      古艺闻言停下脚步,侧脸看我,惊艳世人的容貌上平添一抹诧异,道,“你不生气?”      我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道,“有些生气,可是,就算我生气,你也不能对我不理不睬呀。”      古艺无奈一笑,道,“女人生气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理的好,否则气更大。”      我撇嘴,“你那什么歪理,女人都是需要哄的,尤其是在生气的时候。”      他笑而不语,看着我的眼神比刚才望秋水的时候温柔多了,不见了那副清冷决断。      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袂,晃了晃,又将我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道,“最大的宽恕,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他将衣袂从我手心抽出,道,“不用铁链绑着他,让他可以自由地在伏魔山中行动,这便是最大的宽恕。”      我进一步地询问,“王母娘娘的金凤发簪,再加上你的困咒,便永远地将秋水困在了伏魔山里,对吗?”      古艺点点头,想到什么似得朝我摊开手,道,“拿来,金凤发簪。”      我从怀中掏出盛放金凤发簪的锦盒,将它递交给古艺,突然觉得有些憋屈,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啊,古艺这个害人者至少也应该对我一阵甜言蜜语,哄得我不生他的气才对!      古艺收起锦盒,没再说些什么,继续朝前走去。      我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伸手快而准再次地拽住他的衣袂,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令秋水逃离伏魔山?”      古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问我道,“你这样一直跟着我,就不打算去琳琅洞为小牛王安牛角了?”      我谄媚一笑,“等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再去琳琅洞。”      估计他现在心情也好,便姑且宠溺了我一次,耐心回答起我的问题来,道,“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使秋水离开伏魔山,不过这个法子你是绝对办不到的,所以,还是趁早死了搭救秋水的心罢。”      被他看穿我欲将功赎罪的心思,便干脆逆向问道,“若是有人利用那个法子救了秋水,那你岂不是白费功夫了?你应该要未雨绸缪啊!”      古艺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眸子底下有抹浅浅的笑容,氤氲着些许温柔的水汽,道,“我倒是希望秋水可以被人用那个方法搭救出伏魔山。”      我大惑,“我听不懂了,你不是一心要将秋水困在伏魔山吗?为什么现在又希望秋水能够被人救出伏魔山?”      古艺难得好心情,竟一路向我耐心解释,道,“如果用人使用那个方法救出秋水,那我也就没有了再去厌恶秋水的理由。”      ——虽然他的回答解释让我更加云里雾里。      我摇摇头,晃了晃他的衣袂,道,“我还是听不懂,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会儿讨厌秋水,一会儿又没有了再去厌恶秋水的理由,那你对秋水究竟是厌恨呢,还是不厌恨呢?”      古艺笑得如诗如画,道,“既然听不懂,那就不要想了,也不是什么与你有关的事情。”      好吧,我承认,古艺这一句“也不是什么与你有关的事情”或深或浅地刺痛了我脆弱的心脏。      我将其往深层次里理解了一番,就像是我热情满满地问古艺,“美人哥哥,你讨不讨厌秋水啊?”,然后古艺冷脸回我一句,“关你什么事?”      虽然他是笑着说出“也不是什么与你有关的事情”的,而且还笑得那般好看。      可我却还是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原先还想试探着问问他与秋水之间倒底有何恩怨的,现在也不想问了,没力气地松开拽着他衣袂的手,恹恹然道,“我去琳琅洞了。”      刚与离开,古艺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一个惊讶,转过头来看他,迎上他微笑的眼眸,他伸出手,为我整了整刘海,道,“小心一点,早些回来。”      再次治愈了!      身体里像是被一道圣光所充斥,一股暖流从我的血液里流淌开来,我顿时抖擞精神,双眼放光地看着古艺,笑得灿烂,用力点头,道,“嗯,一安上牛角我就回来。”      绝对不会让你久等的~      他温柔浅笑,没说什么,松开我的手,微微摆了摆手,向我做了个“去吧”的手势,之后便在我眼前腾云驾雾而去。      古艺在我眼前消失后,我立刻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在原地用力地蹦了蹦,看吧,美人这是舍不得我了吧!还没分开呢就开始想念我了。      骨头我就要大翻身了!挤走敏敏,成为正牌大佛夫人!      怀着澎湃的心情,我默念心中所想,终于来到了琳琅洞。      我得快点,尽早完事,尽早回去见我家美人~      可是现在的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此次琳琅洞一行会成为我人生当中最大的转折,多年以后,为时晚矣。      ☆、第三十四章      我还未进琳琅洞,早早便有清源在外等候,他见我到来,一脸感激,道,“秋水告诉你安置牛角的法子了吗?”   我将头一昂,“当然,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对不住秋水,不过,真正该觉得亏欠秋水的该是古艺,我也属无心之失。   凡是要往好处想,或许秋水在伏魔山还乐得一个远离尘世,清闲自在呢。   清源一把抓住我的手,眼光闪闪,道,“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   一阵恶寒朝我袭来,我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对着清源笑笑,也便跟着他走进了内室。   也不知道琳琅公主是怎么允许清源随意进入她的琳琅洞的。   在内室看见小牛王的时候,他正躺在床榻上,四肢都被铁链锁住,那个情态,跟困在伏魔山的秋水倒是有几分想象。   我望着小牛王残缺的牛王,问向清源道,“小牛王怎么了?为何要将他锁在塌上?”   还未等到清源说话,琳琅公主的声音却从远处响起,由远及近,道,“牛牛自从被砍去双角,就变得有些异常。”   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琳琅公主抹着眼泪地走走来,完全一个弱小妇人的情态,早已没了当日的威风刻薄,她走来我跟前,轻轻握住我的手,含泪道,“骨头女,你可要救救牛牛。”说完瞧了一眼清源,又道,“若是牛牛这次能够好起来,本公主心甘情愿承认你的身份,让你认祖归宗,也同意清源与本公主共侍一夫。你看如何?”   琳琅公主瞧看我的眼神虽然是楚楚可怜而想当真诚的,却还是激起我心内的一阵颤栗,换了换发麻的头皮,我朝着她犯难道,“我只知道安上牛角的方法,却不知道该如何将小牛王恢复到往昔的模样。”   言毕,瞧了一眼此刻已然昏睡过去的小牛王,道,“还有,小牛王究竟有什么异常?”   这次说话的是清源,他的声音里亦有些哭腔,道,“牛牛被秋水砍下牛角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脾性十分暴躁,连我和琳琅公主都不认识了,还企图伤害我们,没有办法,就只能将他锁在床榻上了。”   我听得一愣,“怎么会这样?”   琳琅公主的眉眼之间显出些许的憔悴,道,“似乎是因为邪灵。”   “邪灵?”我疑问出声。   琳琅公主点点头,黯然道,“被砍下牛角的牛牛,因为无穷无尽的疼痛与幽怨,体内产生了怨恨,怨恨愈渐加上,成为了灵体,有了自己的意志。”顿了顿,又道,“牛牛体内的邪灵主宰了牛牛的心智,导致牛牛显得变得六亲不认,残暴凶冷。”   我看着小牛王现在脸上却是出现了往昔不曾见到的戾气,便道,“有什么法子可以祛除小牛王体内的邪灵?只要邪灵一死,小牛王的意志不就自由了?他就可以恢复往常情态了呀。我们可以想办法杀死小牛王体内的邪灵。”   话音未落,清源连忙否决,“不行!邪灵是从牛牛体内产生的,是牛牛的一部分,不可以杀死。”   琳琅公主也说道,“那邪灵是牛牛灵魂的扭曲,它早已与牛牛的灵魂合二为一,没有法子祛除。”   我顿觉后背生出一些冷汗,道,“那该如何是好?就眼睁睁地看着小牛王如此吗?”   琳琅公主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等到安上牛角,牛牛体内的邪灵便会消散。”   清源搭话上来,“是呀,邪灵是因为牛角被砍下而产生的,若是牛角重新安上了,说不定邪灵便会自行消散。”   我微微想了想,觉得清源与琳琅公主说得也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为小牛王安上牛角。”   清源点点头,琳琅公主望着我的眼神里透出感激,道,“有劳了。”   我在两人期许的目光中逃出小牛王的两支牛角,将它们大概放置到小牛王头顶的牛角切合处,再运用秋水输进我体内的法术,开始为小牛王安起牛角来。   我看到自己的指尖逸散出白色的光芒,一点点飘飞着落到牛角与小牛王的衔接处,而后,我感觉有一股力量渐渐朝我袭来,令我的血液有一些微微的麻痹感。   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大,我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像是要膨胀着爆发,一齐冲出我的体内,那种感受十分痛苦,我尝试着停止为小牛王安置牛角,却发现情况已经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从小牛王的体内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强势地钻进我的四肢百骸,我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千万根铁钉所牢牢盯住,不能动弹,全身的血液还在膨胀,我几乎承受不了这种力量。   因为体内极致的痛苦,我紧皱双眉,脸部的表情仿佛都开始扭曲起来,偏过脸去看向清源与琳琅公主,试图求救,而疼痛遮蔽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甚至,我已经听不清周围的任何声音,脑子里不停回响着奇怪的声音。   那似乎是小牛王的声音,但却又不像,那声音残酷而冰冷,幽幽道,“你的生命归我了。”   那句话在我脑海不停重复,跟随着体内无尽的痛苦,而后,我实在承受不住,死死昏睡过去。   我的意识昏昏沉沉,我不清楚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不见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的整个身体被一大片绝望的黑色所包围,我在这片茫茫的黑色里没有目的地乱走。   伸出双手,我试图摸索周遭,却扑了空,这种情景类似于当初我随着秋水在时光冢里经历他的死亡一样。   我扯了扯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种感觉就仿佛我已经没有了存在感,就像是一种死亡。   死亡?   我闭上眼睛,低下头,用力晃了晃脑袋,心里害怕极了,忽而,天空被揭开一道圆形的口子,透出光芒来。   我满怀激动与疑问地抬起头,却在那道圆形光口处看到熟悉的屋檐,是古艺佛府的厢房木椽!   而后,圆形渐渐往外延伸,光亮越来越大,直至黑色全部消褪,被正常的日光所取代,而我所站在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厢房内。   厢房地面低低漂浮的云絮浅耀着白色的光芒,驱逐包裹我的黑暗。   然而,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会出现在古艺的府上?我不是应该在琳琅洞的吗?   我怀着疑问走出厢房,一路在府上绕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古艺与长风,闭目凝神,试图使用上天下凡的法术回到琳琅洞,可是却发现法术似乎失灵了。   “美人哥哥,长风。”我轻轻地唤了换,并没有人回应我。   太不寻常,让我心里出现些许的不安,我甚至开始有点害怕,未知与疑惑让我额头冒出冷汗。   我无意中低下头去,却看见自己的双脚几近透明,似乎正在慢慢消失!   怎么了?我怎么了?   我伸出双手,摊开在眼前,看见手心渐渐变得透明,有一些荧光从我的手心处飘飞消散,就像是事物灰飞烟灭一般!   我要灰飞烟灭了?   恐惧在我的心里一点点化开,慢慢加剧,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上却突然多出一件白色的披风,细绣桃花绿枝,将我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住,抬头,古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垂眸看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美若惊鸿,道,“不用怕。”   我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白色花纹披风,莫名地觉得这件披风能保我周全,很奇怪的直觉。直视着古艺,难得严肃地问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看到自己的身体变成若隐若现,就像是快要灰飞烟灭一样。”   他的笑容缱绻,完全不见了算计秋水时的那副情态,变得温柔,像是在极力保护着我一样,道,“没什么,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放心就好。”   说着便将我带进厢房,道,“近些时日,你就在这厢房内呆着,有什么事就知会长风来找我。”   我看着厢房地面多出的能够耀出浅光的云絮,问,“我的厢房为何会有这些云絮?以前没有的,还有,长风去哪里了?为什么我刚才找不到他?还有,你为何会突然出现?之前明明不在府中的。”   古艺轻轻笑了笑,让我坐在凳子上,道,“你一上来就这么多问题,让我如何回答?”   他此刻的温柔让我害怕,因为这似乎能够说话,我的处境有多危险,否则,他与我之间不会是这样的气氛。   我扯扯他的袖子,道,“美人哥哥,我不安,你告诉我,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古艺在我旁边坐下,为我拂好略显凌乱的长发,道,“你为小牛王安置牛角的时候,小牛王被邪灵入侵的灵魂强行入了你的身体。”   我的体内有小牛王带有邪灵的灵魂?   惊恐在我的眸子里放大,清源与琳琅公主说过,小牛王因为体内的邪灵而变得凶残,六亲不认,甚至试图伤害他们。而现在,邪灵入侵到我死亡身体之中,那么,我会变得像小牛万那样吗?   想着,我忙问向古艺,道,“那我会不会伤害你?因为邪灵而失去理智,伤害你和长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古艺摇头,“当然不会。”   看着他的神色不同往常,我自己心里甚是没底,追问,“小牛王的灵魂被邪灵入侵的时候,他变得六亲不认,而现在换做是我,故而,我也会变得同他一样,我会伤害你和长风,是不是?”   他凝视着我,依然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古艺眸子里流动的柔柔光泽竟让我有些六神无主,小牛王的经历与我身体的异常告诉我,这件事不会宁静而过,必然会发生些什么。   我直直地望着古艺,用坚定而肃然的神色,道,“你不要骗我,如实告诉我,我会不会有事。”   他伸出手指,轻缓地从我的发间拂过,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我又问,“整个过程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突然从琳琅洞回到这里?”   古艺此刻的笑容却仿佛一种虚伪,掩饰着些许他并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道,“小牛王带有邪灵的魂魄入侵了你的身体,使你昏迷,在你不醒人事的时候,我将你从琳琅洞带回了府里。”   “那在我清醒的第一刻,为什么会看到一大片的茫黑?地面这些会耀出淡光的云絮又是怎么回事?”   古艺闻言却并不回答,只是淡淡道了句“早日休息”之后便出了厢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木门紧闭后,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虚空,仿似我不再是我。   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受,或许,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解释这一切。   古艺该是一时忘记了,我有眼观千里,耳听八方的能力。   我聚精会神,努力将自己的意志凝到古艺的身上,却惊讶地发现,我那千里眼顺风耳的能力竟然完全消失干净,就好像我现在无法使用上天下凡的本领一样。   这让我不踏实,让我更加恐惧。   我在厢房内不停地来回走动,踩着地面漂浮的云絮,那些浅谈的光芒照耀着我的脚踝,让我更是不适应,背后一阵阵的虚汗。   就在我焦虑无解的时候,木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一个脑袋来,是长风!   我看着他,眼神露出一些希望。   他却始终没有进入,而仅仅是探进脑袋来望了我一眼,又扫视了屋内的一切,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我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长发呢个突然一愣,眼睛睁大,而后将视线投放在我身旁的空气里,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小骨头?你在这里吗?小骨头?你真的在厢房内?”   他的话让我身体一震,我有些颤颤巍巍地走来门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聚集在我的手上,而是透过我的手看向了空气,并在空气中不停地寻找,在寻找我在哪里?   长风看不见我?   我语气小心地问他,“长风,你看不见我?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原因?”   长风听到我的声音,身体也有明显的怔住,而后笑了笑,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当然是我的问题……我失明了。”   他的语气并不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失明”的借口也显得太不真实,显然,长风并不是撒谎的料。   一直相安无事呆在佛府,受古艺庇佑的长风,又怎么会突然失明呢?   只能被小牛王带有邪灵的灵魂反侵的我,才会出现异常。   我想了想之前所看到的,我的身体变得时隐时现的现象,头里一阵恶寒,连声音都出现些许的颤抖,问长风道,“是我,是我的身体变成透明的了,所以你才看不见我,是吗?”   长风吱吱唔唔,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后便干脆想要离开,我快速地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的动作,语气显出一些激动,道,“你告诉我!”   他没有说话,眼神里出现一些的同情怜悯,而他这样的眼神却不知究竟该看向何处。   我几乎是用喊的,“快告诉我!我究竟会怎么样!”   长风依旧没有说话,眼神的怜悯里带上些难言之隐的情状。   是古艺,是古艺让他不要告诉我。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因为在长风的表情里,我看得出,他对于我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我的声音里几乎出现了一种乞求,道,“求求你告诉我,我究竟会发生什么?小牛王的到底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兴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我,长风终于开口说了话,道,“小骨头,你放心,有尊者在,你不会出事的。”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长风的胳膊,道,“如果没有古艺,我究竟会出什么事?”   他的脸上出现忍住疼痛的表情,却并没有试图挣脱我此时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道,“你不要问了,尊者不让我告诉你。”   长风此刻对我的容忍深刻地提醒着我,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有多严重,严重到连长风都开始学着成熟地包容我刚才的任性。   我轻轻吐出,“如果没有古艺,我会死吗?”   他面露难色,道,“小骨头,你放心修养便好,其实的事情都不要想。”   我继续试探地问,“如果没有古艺,难道我的下场会比死还有难堪?元神聚散,灰飞烟灭?”   长风的眼神开始闪避起来,低着头,犹犹豫豫,而后,实在承受不住我一再的发问,用力推开我抓住他胳膊的手,迅速关上厢房的门,仿似一种落荒而逃。   是我刚才道出了事实,所以他才会出现如此情态?   也就是说,若是没有了古艺的帮助,我会元神聚散,灰飞烟灭?   恐惧像是被人打开了阀门,不住地从我的头里冒出来,充塞我的整个身体感官,脑海里飞快地打转,却一直想不个究竟。   小牛王被邪灵入侵也只是变得残暴而六亲不认,为何换做我便会有灰飞烟灭的危险?   视线下意识地往下移,又看到自地面浮动的的云絮,不住想,难道这些云絮是古艺用来保证我不会灰飞烟灭的?是用来给我续命的?   他让我在厢房里安心修养,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我踏出这间屋子,我便随时会有灰飞烟灭的危险?   所以,我现在是和秋水一样,被剥夺了自由,他有整座伏魔山,而我就只能这一间厢房?   然而,为何古艺能够看见我,而秋水却并不能看到呢?   我实在想不出个究竟,而身体却又开始出现了异象,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变得虚弱无力。   我走到铜镜前,看见自己的脸色变得苍白,双眼也失了原有的精神,整个人像是风中的飘絮,由不得自己,像是只要风轻轻一吹,我便能瞬间四散开来。   意识也开始渐渐地涣散,随着我体内的力气,一点点被掏空得完全,最后,我不由自己控制地倒进了地面的云絮里。   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我已经沉睡了许久,明明开始恢复了一丁点的力气,却连动一动胳膊都显得那般困难,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雪白的衣裳。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稍微抬了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古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此刻的我竟然正躺在古艺的怀中!他抱着我同塌而眠!   我很是吃惊,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便只能唤了唤他的名字,他的睡眠很浅,听到我的声音后微微睁开眼睛,垂眸看我,轻轻勾了勾唇角,道,“怎么了?”   面对他的云淡风轻,我的反应就显得有些不淡定了,断断续续地道,“我们?为什么?怎么会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古艺笑得轻巧,不失温柔,道,“你不喜欢吗?还是说,你更喜欢让秋水抱着你入眠?”   我知道他在故意说笑,便肃了肃神色,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是吗?难道是我的身体太过虚弱,让你不得不抱我入眠?”   他并未出现什么异色,始终温柔,抚了抚我的额头,道,“我说过,什么都不要想,放心修养便好。”   我的鼻尖突然一酸,抬头望他,执着而道,“古艺,我只想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不仅仅只是被邪灵入侵这么简单?你告诉我,拜托。”   我几乎从不喊他古艺,我对他的称呼,似乎永远只有那一句带着稍微戏谑味道的古艺哥哥,故而,此刻的他在听到我喊他古艺的时候,眸子里才会闪过少许的异色。   那抹异色在他的眸子里很快消失,被温柔覆盖,道,“敏敏,你不用担心,真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也几乎从未唤过我敏敏。   敏敏,这两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字眼,不是我。   我问他,“即使有你在身边,我还是会有灰飞烟灭的危险,是吗?所以,你才会喊我敏敏。”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别乱想,我唤你敏敏只是因为觉得,你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而不用被人喊做骨头。”   我感到眼角有些湿润,问,“为什么是敏敏?你可以给我另起一个名字。”   他微笑,不以为意,“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我没有说话,思绪很乱,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喜欢,敏敏,我当然喜欢这个名字。”   古艺将我往怀里稍稍搂紧了些,我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闻嗅到一缕淡淡的清香,身体里的力气渐渐开始恢复。   纵然我早已失去了探知古艺内心的能力,却似乎隐约能从他方才的反应与说话里得知,即使有他在,我依然面临着灰飞烟灭的危险。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这些日子以来,古艺都未曾允许我踏出厢房一步,有事便只需唤一声守在屋前的长风便好。   我时常会因为身体虚弱而晕倒,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看见抱我入眠的古艺,闻嗅到他身上的清香,我总会开始渐渐恢复力气。   或许,他正用什么东西在帮我续命,所以我离不开他,昏迷的时候必定需要被他拥抱,闻嗅他体内的芳香。   这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而只能拖累人的包袱,病恹恹的自己令我恐慌。   我想,我终于尝到了秋水被困在伏魔山时心里的滋味。   无论我如何询问,都未曾从古艺或者长风的口中得知我虚弱的真实情况。   直觉隐约告诉我,这不止只是被邪灵入侵身体这么简单,或许,清源与琳琅公主会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我有了私自去找清源与琳琅公主问个清楚的想法。   今日,我在屋内唤了声长风,他立刻便进到屋内,虽然并看不见我,道,“有什么事吗?要找古艺?”   我尽量用往日的嬉皮语气打趣他,“当日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佛与仙注定不会有好结果,让我不要觊觎古艺那尊大佛来着,现在怎么愿意主动帮我去找古艺了?你不怕我把你们家大佛给吃干抹净了?”   长风一愣,怔怔地立在原地,轻轻吐出“你怎么……?”也没了下文。   我继续用昔日的语气说道,“怎么不反驳我?依你的个性,你应该要反驳我才对呀。你可以这样说。”我咳嗽几声,故意放粗声音,学着长风的口吻说道,“小骨头,你现在不是还没成仙嘛!所以仙与佛注定不会有好结果这一事实并不能放在你和尊者身上。再说,我就不信你有什么能耐可以让尊者看上你。”   听我这么一说,长风近日来绷紧的情绪瞬间崩塌,忍俊不禁,笑道,“小骨头,你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说笑。”   我循循善诱,“我怎样了?”   他一个嘴快,“被自己相信的人背叛呗。”   我大惊出声,“什么意思?什么背叛?被谁背叛?”   长风快速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补救道,“我什么也没说,哪里有什么背叛,你听错了。”   再笨的人也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听错的问题。   我一把抓住长风的胳膊,一个激动便不觉加重了力气,道,“你快说,我被人背叛是什么意思?”   他被我抓得低呼出声,转移话题道,“尊者说你身体虚弱,我看你现在比谁都有力气。”   我意识到自己却是把他给抓疼了,连忙放手,放重语气道,“我有权知道自己究竟被谁背叛了!”   他眉间难色愈深,道了句“你还是去问尊者的好”,说完便快步出了厢房。   我在原地怔了怔,满脑子都是长风的那一句“被自己相信的人背叛了呗”   努力回想当日发生的种种,背叛我的人不会是古艺与长风,也断然不会是被困在伏魔山的秋水,就只有清源与小牛王了。   他们背叛了我?   背叛我的是清源还是小牛王?   难道长风口中的背叛指的是小牛王的邪念入侵到我身体里面的事?不对,如果是指这件事,他为何还要摆出一副怕我知道真相的表情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过去询问古艺,但也知道,古艺既然选择了隐瞒我,便是断不会轻易告诉我的,左思右想之间也只能出一下策。   等稍微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将长风喊进厢房,他进来的时候脸部乌云一片,为难的神色还未消尽,道,“小骨头,你就不要问我了,我真的不能说。”   我笑笑,“我不问你,我就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长风有些微微的戒备,道,“什么事?”   “我现在失去了上天下凡的本领,可是我突然间想去伏魔山见一见秋水,你能带我去吗?”   他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忙摆手,“不行不行!你要是出去了,会元神消散的。”   “我就出去一小会儿,这样也不行吗?”   长风指了指地面的云絮,道,“若是没有这些云絮与尊者的庇佑,你迟早会出事的。”   我想了想,又道,“我也只是昏迷时需要古艺而已,清醒有力气的时候只需要这些云絮即可。你可以将我变小,装进酒壶里,再在酒壶里装些云絮,这样就可以将我带去伏魔山了,然后再在我昏迷之前将我给带回来,这样不就行了嘛。”   长风低头皱眉,一抹犹豫,片刻之后,道,“若是此事被尊者知道了可不好。”   我见他有些动摇,便试探性地说道,“古艺也只是不希望我去琳琅洞找小牛王与清源,又没说不准我去伏魔山看秋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长风又暗自想了想,问,“你真的很想见秋水吗?”   我点点头,真诚道,“毕竟是我害他困在伏魔山的,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看他。”   他又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点头道,“好吧,我姑且就带你去一趟伏魔山,只有这一次哦。”   而见他如此回答,我却感觉到一丝绝望,心里凉凉的。   我先前并不肯定古艺是否真的不准我去找小牛王与清源,而允许我去伏魔山,而现在见长风的这个反应,也知道了个大概,背叛我的人,果真便是清源和小牛王。   而他们究竟如何背叛了我?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邪灵反侵这件事,对我而言,并不能算是背叛。   长风找来了一个酒壶,将我与些许云絮装了进去,又背着古艺将我偷偷带去了伏魔山。   想去伏魔山只是一个幌子,我只是希望长风能够将我带下凡尘,而我便可趁机溜去琳琅山,我需要知道,前前后后,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由于我此刻的身体很小,故而,我可以轻而易举地从酒嘴口逃出,当长风带着我来到伏魔山时,他不得不时刻警惕着被困在伏魔山的一众妖魔鬼怪,并没有时间顾及我的存在,而我也趁着这个空儿逃出了酒壶,一切进行得倒还算顺利。   我凭着先前的记忆,一路从伏魔山走到琳琅洞。   因为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我从酒壶中拿了些云絮,塞进了自己的衣裳里面,希望这样可以暂时保我周全。   我此刻的体形实在太小,同一只蚂蚁无差,以至于把守在琳琅洞外的人根本在意不到我的存在,给了我偷溜进去的大好机会。   在成功躲避众多庞然大物之后,我终于摸索到了先前到过的内室里,床榻上已然没有了小牛王的身影,回想了一番当日为小牛王安置牛角的情景,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正疑惑难解之时,从屋外响起了琳琅公主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走到门槛边,又从两扇门之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看到清源正与琳琅公主两人站在回廊里,两人的神情都显出焦虑。   琳琅公主双眉拧紧地看向清源,道,“现在可如何是好?古艺佛尊视我们为对手,牛牛也昏迷不醒。”   清源摇了摇头,愁云不散,道,“不仅牛牛没醒,还平白无故地搭上了骨头的性命。”   搭上了骨头的性命?   我听得清源此话,不禁张了张嘴巴,疑惑带着稍稍的恐惧,顿时在我的瞳孔放大。   琳琅公主眼色一紧,道,“什么叫做平白无故?不是她死,就是牛牛死,难道你愿意看见牛牛死?”   清源皱眉,颇为无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要是愿意看见牛牛死,当日又何苦亲手烧了骨头的肉身。”   闻言,我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被瞬间卸去了一大半,没有力气独立站起而跌倒在地,大脑里有声音在嗡嗡地响,鼻尖很算,喉咙很涩,有一些温热从我眼眶不自觉地冲出,打湿两边的脸颊。   心里有委屈,也有恐惧,更有埋怨与仇恨,还夹带着些许的羞辱,混合着产生一股巨大而复杂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冲击着我的身体,我几乎快要爆炸,却又偏偏觉得自己的内里十分闷热,让我喘不过气,以致于我几近闷死。   冲击与烦闷在我的身体里交叉冲突,让我极度难受,眼角酸疼,无法呼吸。   这就是长风所说的背叛吗?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与纠结,但从清源的话里,我想我大概也能知道,他为了小牛王,而烧毁了我的肉身。   所以说,现在的我只是一支失去了肉身的魂魄?所以我那时才会看见自己的身体时隐时现,所以长风才会看不到我的存在……   清源,这个我第一位视为亲人的人,就这样不顾情分,将我的肉身焚化?   然而,就在我体内有千万种情绪叫嚣着要将我整个人摧毁干净时,琳琅公主的话无疑是对我的又一次打击,她直视着清源,眼神里是不动的坚定,道,“若是你希望牛牛能够醒过来,那你就去将骨头女的魂魄引出来,让牛牛吃了骨头女的魂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清源闻言面露惊诧,琳琅公主并没有给清源说话的空儿,接着朝向说道,“我派人打听过了,自从那日古艺尊者将骨头女的魂魄带回去之后,日夜养在浅光云絮里,这浅光云絮是观音紫竹林里最珍贵的云气,必有观音身上的灵气。”   歇了歇,又道,“还有,据说古艺尊者每日都为骨头女的魂魄注入自己的指尖血,以帮助骨头女续命。所谓十指连心,这指尖血直接联系到古艺尊者的心脉。现在骨头女体内有古艺尊者的指尖血,必带着不少的佛气。”   我完全愣住,瘫坐在地面,全身的力气开始一点点涣散开来。   古艺的指尖血。   所以说,每当我因为耗尽身体里的力气而昏迷的时候,都是古艺为我注入指尖血,再拥我入眠,让虚弱的我吸收他体内的佛气,才保我续命至今的吗?   若是没有古艺,当清源烧毁我的肉身的那一刻,我虚弱的灵魂便会消散。   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了我,我不再有思想,不再有意识,不再有情感,不能哭不能笑,更没有办法看到古艺,不能触碰到他,不能与他说话。   所有与我有关的一切都不再属于我,不再有我的参与。   而这差一点便会成为事实的结局却是拜清源所赐。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我瞳孔再一次地放大,直直地看向清源,他神色难辩,接着琳琅公主的话说道,“牛牛现在气脉虚弱,若是吃了骨头的灵魂,必能保住仅有的仙气,使得精力聚拢,从而清醒过去。”   琳琅公主点点头,道,“这骨头女本来就是仙骨,此时又有了观音的浅光云絮的庇佑与古艺尊者的指尖血,必是稀罕至极的补品。”   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传进我的耳朵后几近无声,我的意识涣散得完全,只是一段很短的时间,我便昏沉而去。   没有古艺的指尖血,此时的我却再一次进入了昏沉,我的身上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伴随着意识的渐渐清醒,我闻嗅到一股清幽的香气,看着眼前的鲜艳衣裳,鼻尖突然泛起一阵酸气。   我没有动,甚至没有抬头,感受到自己此刻的虚弱,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去琳琅洞?”   古艺的声音在我头顶缓缓响起,短短两句,“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我并没有听从,反而继续吃力地问到,“如实告诉我吧,我怎么了?”   他这次却似乎没有再打算隐瞒我的意思,只是轻轻地问了我一声,“你当真要知道?”   此刻,我全身无力,唯有微弱地道了声“当然”,完全能够想象到自己脸色的苍白,一定很难看。   古艺动作轻柔地将我往怀中揽了揽,用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说道,“听完以后不准哭,不准难过。”   我点了点头,“不哭,也不难过。”虽然这些一听就知道是多么虚假的话。   他的声音很轻,仿似地面悠悠浮动的云絮,道,“当日,小牛王体内带有邪灵的灵魂反侵了你的身体,而他的灵魂突然进入一具完全陌生的身体,又正被邪灵纠缠,故而,他的灵魂与你的肉身之间,二者只能活其一。”   古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赶到琳琅洞的时候,他们已经将你的肉身焚烧了。”   我在他怀里气息微弱,眼眶里不争气地有些潮湿温热,嘴上却说道,“这是常理之中,在清源与琳琅公主心里,我与小牛王相比,必然是远远不如小牛王的。小牛王是亲人,我是过客。”   说不怪也是假的。   怎么可能不怪,我一直将清源当作亲人,我人生中的第一个亲人。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他为了小牛王而舍弃我呢?   毕竟,清源对于我并不需要负任何的责备,我只是一根被琳琅公主随手捡来糊弄清源的骨头而已。   也只有古艺会不惜一切地来拯救我,他的指尖血,差点就因为我的任性而白费。   古艺的声音响起,道,“当日,我看到你的灵魂蜷缩在火堆旁边,已是昏迷状态,极其虚弱,便将你带了回来。为了怕你难过,才会刻意隐瞒事情的经过。”   我问他,“如果不是因为敏敏,你会救我吗?用指尖血。”   他的身体轻轻一怔,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不知道,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不敢妄下定断。”   我无力地笑了笑,眼角有温热滑落,道,“你会的。就算没有敏敏,你也同样会用指尖血救我,我相信。”   请你让我相信,哪怕假装,哪怕是我自作多情,请让我相信。   古艺没有说话,沉默着,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安心修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   我点点头,也没有再牵扯关于敏敏的话题,转而问道,“你这次在琳琅洞找到我的时候,清源他们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却显出些许的冰冷,道,“那些人,你还是淡忘比较好。”   安安分分地在厢房里带了一些日子,我再也没有动过要去琳琅洞的心思,那个地方,那些人,我想来是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古艺每每都会在我昏沉过去后抱我入眠,直到我渐渐恢复力气,一日一杯指尖血供着,连着心脉,我却感受不到我所渴望的那股温热。   他心里最温热的那出已经给了别人,我得不到,却妄想着。   今日古艺来看我的时候,面色终于出现了一些的淡笑,他坐在我身边,颜色柔和,道,“你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之后应该不会再因为力气消耗而昏沉了。”   换言之,我以后不需要他的指尖血,不再会被他拥抱而眠。   我点点头,强装着对他笑了笑,问道,“那我何日才能走出这间厢房?”   古艺的神色滞了滞,道,“还需要些时日。”   我微微低头,眼色有些疲倦,道,“真是只是需要一些时日,我便可以出去了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悯,道,“我会想办法的。”   “现在的我没有了千里眼与顺风耳,没有了能够读懂人心的本事,也没有了可以上天下凡的能耐,只有一只魂魄,跟一个普通人在死亡之后并无两样,是吗?”   古艺眉头微蹙,“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笑了笑,“我也不会出什么事,只是跟凡人一样罢了,在死亡之后成为魂魄,然后去向地府”   古艺厉声打断我,“别胡思乱想,下地府并不是什么轻巧的事情!”   他难得的严厉却让我看到了一层雾气,朦胧着平覆在我的眼前,打湿眼眶,静静地看着他,委屈道,“古艺,我怕,我不想下地府。”   古艺眉眼之间染上忧色,却被温柔氤氲,他走来我身边,揽过我的肩头,让我靠着他,道,“就算我有事,也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我突然想起当日在伏魔山秋水所对我说的话,他说,“即使你现在还没有那么在意古艺,但是,若你坚持不离开他,总有一天你会爱上他。”   而你越是在意古艺,他所会带给你的伤害便越大,因为他的整个心和满腔的柔情,早已给了那个叫做敏敏的女子。   现在明白,为时已晚。   我抬头看了一眼古艺线条柔和的下颚,如诗如画,他像是一个陷阱,而我却奋不顾身地倒头栽下,不知迎接我的会是怀抱,还是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在厢房修养的这几日里,我都未见过古艺。   这日,长风为我送来了一瓶仙水,玻璃盛装,雾气漫绕,他看着我,双眼里的神色令人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将仙水递给我,让我喝下,说,“这是尊者花费了很大力气为你制造的,你只要喝下这仙水,不仅可以恢复肉身,还可以位列仙班。”   我很是不解,问,“这是什么仙水,竟然有如此功效?”   他摇摇头,“尊者说了,得等你喝下去,我才能告诉你。”   我思了思,没再多说什么,将仙水全数喝下之后便看向长风,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这仙水究竟花费了古艺的什么才得来的?”   长风的声音弱弱的,道,“尊者为了救你,将王母后花园里的水仙尽数给摘了来,这才凝练成了这瓶仙水。”   我闻言愣住,王母后花园里的所有水仙?   也就是说,古艺为了拯救我,而放弃了帮助敏敏再为人形的机会?   很多情绪在我脑中聚集,令我很是胡混乱,在长风离开厢房之后,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仔细理了理烦乱的思绪,一个有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片段在我脑海油然而生。   我想起了雪族,想起了秋水,想起来流桑,也想起了古艺,更想起了敏敏。   又或者说,对于敏敏,我并不是想起,在我的记忆里,我是敏敏,敏敏是我………   我头疼欲裂,眼泪不止,很快昏沉而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然恢复了肉身,而佛府里却响起了异常的动静。   我走出厢房,这个时候,动静也止住了,而我却看到失魂落魄的长风,我走近他,竟发现他在哭,长风看着大门的方向,十分焦急,道,“怎么办?怎么办?佛祖要将尊者打落地狱。”   打落地狱?   我实在不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回答道,“尊者私自将王母后花园里的水仙都摘了去,触怒了天庭,佛祖说尊者劣根难驯,要将尊者打落地狱,接受炼狱之苦!”   我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一片,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各种情绪在我残破的思维间打转。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古艺曾经的话在我记忆里出现。   他说,在我升仙的时候,我可以跟佛祖许下心愿,而长风也说过,我喝了仙水,不仅可以恢复肉身,还可以位列仙班。   我只要向佛祖许愿,让古艺永世为佛,不再受炼狱之苦,不用再承受其他惩罚,这样事情就解决了。   我感到有一道强烈的光芒自我体内逸散开来,很快,我的视线便被这道光束完全遮挡,而当我再次看清眼前的事物时,我竟看到了慈悲不减的如来佛祖,我竟已身处大雷音寺!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佛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见我这个情态,浅笑慈悲,道,“我方才已经在你心中听到了你的升仙之愿,本佛准了你即可。”   我张了张口,想说自己还未考虑清楚,但顾及到若是自己临时改变心意,佛祖不答应便得不偿失了,便点点头,道,“谢谢佛祖。”   而后,我升仙,古艺为佛。   而佛与仙,永世不得相守。   怕什么?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管什么天规,只要古艺安然活着,只要我爱他,他也爱我,这就是全部,任天也不能反对。   升仙之后,我去了伏魔山看望秋水,告诉了他我的身份,他先是千百个不相信,而后甚为惊讶,而当他最后相信时,对于我是敏敏是事实,也倒接受得平静。   现在,秋水终于可以离开伏魔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古艺:   我早便知道,敏敏一直在我身边,从骨头幻为成年女子的那一刻,便已然知晓。   同样,我也知道,我必须不能让佛祖看出任何破绽,否则,我与敏敏,便会接受第二次的分离。   为了加长与敏敏在一起的时间,我刻意不传授敏敏任何升仙的法术,只要她一日不升仙,我便可以与她在一起更长时间。   然而,敏敏的肉身却被琳琅公主和清源烧毁,为了拯救敏敏,我不得不用王母后花园里的水仙制成仙水,保她性命的同时,也令她得道升仙。   在被佛祖惩罚之前,我去了趟琳琅山,小牛王还未醒来,或许,他是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清源与琳琅公主为了拯救小牛王,烧毁了敏敏的肉身,那个时候,虽然小牛王是昏迷的,可潜意识里却对于此事耿耿于怀,自责令他选择了逃避,而她逃避的方式便是永远的沉睡。   而清源与琳琅公主似乎从未知晓这些。   我想,真正将敏敏当成女儿看待的,也就小牛王一人。   去完琳琅山后,我抽空去看了秋水一眼,他见我到来,显然很是惊讶,而当我开口问出第一句话时,他的惊讶开始变为倔强的眼神。   我问他,“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何如此讨厌你。”   秋水倔强地看着我,而后偏过头去,道,“当然知道,仅仅因为年少时一个不经意的吻,没想到你竟如此记仇。”   我轻笑,弯唇看他,“不经意?你确定,真的是你的不经意。”   秋水闻言,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没再说话。   当我们正值年少,秋水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吻了敏敏的唇,我讨厌他这不尊重敏敏的行为。而将他困锁在伏魔山,却是为他好。   时光冢不仅是激发出秋水体内魔性的东西,更是减轻他魔性的东西,而我设计将他锁在伏魔山只是为了让他与魔界隔绝,以遏制他魔性的增长。   见秋水并不说话,我又道,“你当年三番四次地找敏敏的麻烦,实在幼稚。”   他将最抿得紧紧的,怕是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我笑了笑,并未告诉他,骨头便是当年的敏敏。   临行前,我告诉了秋水他离开伏魔山的办法——只要骨头恢复了有关敏敏的记忆,他便可以得到自由。   因为,我需要秋水来保护敏敏,在我接受惩罚的时间。   然而,当我接受地狱之火并无多长时间时,佛祖竟然重新将我召回到座前,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   他说,“现在,你总算可以安心为佛了。”   我回他,“我永世为佛,而敏敏却为仙,虽然仙与佛不得相守,但是不要忘了,您亲自答应过敏敏,不会对我做出任何的惩罚,我定会与敏敏在一起。”   佛祖脸上的慈悲有一瞬间的凝滞,又道,“但是我可以对敏敏做出惩罚,我并未答应过,会让她永远当神仙。”   我神色不变,“只要我在,我都会竭尽全力地去保护敏敏,替她担受所有的苦痛。”   说完,我并没有多在意佛祖的反应,御风回了佛府。   今日,当敏敏回来,我会第一次郑重地将自己对她的心意全数说出。   如果我们足够倔强,尽管上天反对,那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